“主子叩见宝亲王,王爷万福金安。”苏培盛谙练地请了安。
“虽他不能秉承皇位,可好处何曾少了他的,你晓得从老十府里查抄到产业光现银就有六十几万两,你皇爷爷留给他的粮庄、买卖、房产、书画等等还不在其数,你皇爷爷历次南巡,虽不带他同业,可每次都要在南边儿给他置宅子铺面,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了。他把江山留给了朕,却把产业都留给了老十。”
弘历只是摸不透这话中深浅,只站起家道:“儿臣不过尽些绵力,不敢当父皇嘉奖。”
贵妃曾对他讲:
这些安排物件虽都非常讲究,却也并非传闻中金碧光辉、豪华糜费。
“是,”弘历应一声,又不便接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瞧着父亲蕉萃倦怠的神采,恭敬站起家,说道:“儿臣奉侍皇阿玛进膳。”
弘历晓得苏培盛奉侍皇上非常得力,又非常讨巧,长于巴结各处,故而语气也非常客气,说道:“本王才从苗疆返来,便被皇阿玛召进宫来,公公莫急,待本王出来劝劝。”
可……皇太子又如何触怒龙颜,让皇爷爷非撤除不成呢?贰心中一悚,又悄悄瞧了一眼正襟端坐的父皇。
苏培盛恭敬送弘历出门,才又放轻脚步回到暖阁前,透过帘缝儿瞅了一眼,见竹儿正将食盒中的盘盏一一拿出摆放在六角梅花填漆螺钿炕几上。
“起来罢,”天子说道:“朕并未生你的气,相反朕还要感激你。”
他便下认识将盒子袖在了袖中,上前与兄弟们酬酢,问老五道:“这个锦盒倒是精美……”
那女子便幽幽感喟一声,说道:“我见药膳簿子上写紫孺绿豆饮最是去暑热,待会子便归去炖些,皇上和四阿哥都喝些。”
老九已抢先答道:“是贵妃娘娘提早给五哥的生辰礼,内里是只和田玉牌。”
明日另有那样多的朝政要措置,有那样多的折子要批阅,苏竹想起天子日日忙至深夜的景象,不由有些心疼。
弘历只模糊感觉此人脸孔熟谙,只是他本日苦衷重,便也未多想,回身拜别。
只是好久以后,有人查得,此女并不姓苏,而姓卫,只是这时候,这些已无关紧急了。
苏竹是两江总督贡上来的女医,因雍正帝龙体不佳,故而献上来帮手太医为天子保养身材,苏竹女人面貌清丽,举止温凝,又有一手好医术,万岁爷近身服侍的都瞧得出天子对竹儿动了心,只是不知为何,万岁爷迟迟未给苏竹一个名分,仅是封了个女官,陪侍摆布。
他觉得她不肯要他的,却本来不是……
今上劳累国事,常常至废寝忘食,太医已再三叮咛,现在万岁爷一日水米未打牙,由不得苏培盛不焦急,他一面说一面往前走去:“万岁爷龙体紧急,做主子地即便挨打挨罚,总要硬着头皮去跪请万岁爷用膳才是。”
一阵北风吹过,紫禁城枝头的枯叶如落雪般簌簌而下,平增了多少悲惨之意,恰是夕照之时,宫墙亦只剩灰蒙蒙的红。
“都起来罢!”弘积年青的声音中带着生机,面上净是充分的生机与红光,他瞧了一眼苏培盛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寺人身边的四提朱漆泥金榉木提盒,问道:“如何,皇阿玛还未用晚膳么?”
曾听闻昔日永寿宫温僖贵妃奢糜无度,又惯会恃宠生骄,欺负旁人,弘历禁不住猎奇,打量起四周来,只见那正殿中挂了一整套十二扇花草顾绣挂屏,宝座上铺了桃红弹墨锁子锦的椅袱,隔着明光罩上的柔粉细纱帘子,模糊瞧见暖阁靠墙处摆着一排黄花梨嵌珐琅的多宝阁,安排着古彝、瑶琴、玉璧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