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叩首:“微臣渎职,但请陛下脱期光阴,微臣必然将漏款查明补齐!”
顾清玄此时莫名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陈景行的景象,当时候陈景行尚是七岁季子,与卢远植并无干系,恰是先皇寿诞国宴,皇子公主齐聚,他因母妃出身普通而被萧瑟于末席。当年的本身也不过是刚得功名的微末之仕,得国宴特恩,才有幸进宫面圣庆祝。
卢远承赶紧赔笑,挡开兄长,靠近父亲,低声道:“是,是孩儿想岔了,但是父亲,孩儿明白你在思虑甚么,我们卢家与他们顾家要划清边界,父亲你就没法护他了,可毕竟二十年的联手,我们卢家不免有大小把柄落在他手里……这下他目睹不能自保,陛下又要御史台清查户部的账目,这恐怕会连累到我们卢家吧……”
顾清玄便又跪下,拾起奏章来看,固然奏章上未有署名,只要户部公章,但是他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是出自那个之手――本身的帮手户部侍郎魏坤。再扫一眼,所奏内容并不让他吃惊,不过是所谓的“罪证”。
他辞职以后,卢家父子持续与陈景行议事,直到中午受赐御膳后才出了御书房。
二品官列中的顾清玄全部朝会未置一言。
“可也蹊跷了,他这回如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孩儿还觉得……”前面的卢远承嘀咕道。
“谢陛下。”顾清玄见礼起家,又回身向卢远植躬了一礼,便面向陈景行肃立:“微臣谨听圣训。”
早朝既毕,群臣散去,顾清玄受皇召到御书房面圣,却先被搁在与门外跪候了多时,总管寺人晋公公终究来传他出来,他垂首入内,按端方对龙案地点的方向行大礼,一抬开端来却不见新皇,先入视线的是坐在茶座一侧的卢远植,另有立在一旁的卢家宗子卢远泽及庶子卢远承。
陈景行不语,卢远植冷眼看顾清玄,开口道:“顾尚书岂能不知?其他款项都有专人司责每月一统底子没有忽略,而河西赈灾拨款由你全权经手……哼,就算这六十五万两无头并非你私吞,但你身为户部尚书失款而不察又该当何罪?”
先是列了客岁的税收、进贡、盐运、赈灾、皇室开支等等总出入款项,每一项都列明数量,明显是从户部年底总筹报表上钞缮下来的,只是最后算出的总额之下又用朱笔标出另一数量,这数量是他亲身统计而得的,而黑笔所算的数量却与之相差六十五万以上。
顾清玄三拜叩首:“微臣谨遵圣意,谢主隆恩。”
“平身吧,顾卿。”
十数年夺嫡之战随陈景行的即位而闭幕,当年的满殿皇子公主现在踪迹安在?只余他陈景行一人罢了。
“贪污?”卢远植俄然哼笑出声,点头道:“不,他贪污?毫不成能!顾清玄啊顾清玄,他只是贪权罢了!”
陈景行瞥了眼卢远植及卢家二子,道:“相国说得对,光是渎职之罪顾卿你就在所不免!”
当朝权势最大的一家人父子三人行于甬道上,卢远泽见卢远植皱眉沉思,便问:“父亲是否在思虑顾清玄贪污之事?”
陈景行在龙案前坐下,看了眼顾清玄,神采一变目光一凛,随即将手中的奏章掷到他面前,“顾卿解释解释吧!”
卢远植转头瞥了他一眼:“你觉得甚么?觉得是为父暗中害他?哼,我弃他,是为了防他,害他,又于我何益?别太拿他当回事了,哼!”
他从书房左边的书架下走过来,垂目核阅动手中的奏章,并不侧眼于任何人。早朝过后,他换下了深沉的玄红色龙袍,取下了玉珠皇冠,着一身银底白龙纹的长衫,系暗色虎魄玉带,服饰繁复而不失华贵,七尺之身风华恰好,不急不躁安闲自如,毕竟是出身皇家,贵气天成,气度不凡。虽也只是二十又七的年青人,在颠末卢家两位公子时却更显气质高耸,卢远泽有长安城第一公子的隽誉,边幅身姿的确无人可及,但论气质风采,此时一身官服的卢远泽,在他面前,泯然世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