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一掌控住程锦容的手,孔殷地低语:“锦容,你的梦境里,皇上寿元不久,不出三年,便是病逝弃世。是也不是?”
“娘只愿你早日出宫,嫁一个敬爱的夫婿,常日行医看诊,过些安静安闲的日子。娘真的不肯见你身陷宫中泥沼,没法脱身。”
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红着眼睛应下,规端方矩地施礼问了安,然后才起家。
……
很久,裴皇后才淡淡说道:“本宫另有一事要叮咛你。”
杜提点含笑应下。
裴皇后定定神:“让她在殿内候着,本宫要重新打扮。”
待裴皇后在程锦容的伴随下出来,寿宁公主心头的肝火闷气异化着委曲倾泻而出:“母后如何让女儿等了这么久。”
“在这两三年以内,你和鞑靼太子不成过于靠近。免得宫中表里传言纷繁,有损你这个大楚公主的闺誉,也损了天家颜面。”
宿疾的频繁发作,大大毁伤了龙体。高傲刚强的宣和帝,在人前撑着天子的面子。到了杜提点面前,才暴露一丝疲态。
程锦容冷静地谛视着满腹怨气的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低头请罪:“女儿言语莽撞,绝非成心令母后不快。请母后息怒。”
“现在,我的病症已经好了大半,有了自保之力。你不必再为我忧心,还是早些出宫吧……”
菘蓝在门外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寿宁公主殿下前来存候。”
治好了宣和帝的病症,是天大的功绩。程锦容便可稳稳安身,天子太医之位无可撼动。这也意味着,程锦容将会长留宫中。
裴皇后是出于一片美意,才这般出言提示。
裴皇后淡淡瞥了寿宁公主一眼:“你这是来给本宫存候,还是特地来给本宫添堵,令本宫气闷不快?”
“以是,两日前,杜提点带我进了保和殿。在皇上面前一力保举我。”
程锦容反手握住裴皇后的手,声音轻柔而果断:“这潭泥沼,我已一脚踏了出去。现在脱身,已经迟了。永安侯虎视眈眈,杜提点也不会容我分开。并且,我也不想离宫。”
自小到大,寿宁公主何曾受过这等罪,很快就红了眼圈。
万一失了手,等候程锦容的,将是粉身碎骨的了局。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非裴皇后所愿。
寿宁公主没多少城府,也不善于埋没实在的情感。话语中的怨怼之意,清楚可见。
“我既已选了这条路,就会果断不移地走下去。”
杜提点深谙自保之道,也未几问,先为宣和帝诊脉。然后恭声禀报:“皇上龙体没甚么大碍了。微臣开一张保养的药方,皇上喝上三日便可。”
程锦容看着熟谙又陌生的裴皇后,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裴皇后目中闪过惊诧,呼吸短促了一些,想也不想地叮咛:“菘蓝,你和青黛都退下。”
她要在波折满布的绝壁边,走出一条活路。
贺祈沉声道:“请杜提点和程医官在殿外稍候。”
裴皇后略略蹙眉,心中不快又无法。
以是,程锦容今后会代替杜提点,成为天子的专职太医!
“你父皇下旨赐婚,你和鞑靼太子已是未婚伉俪。不过,本宫舍不得你早早大婚出宫。已和你父皇说过了,待你十八岁以后,再订婚期。”
半晌后,师徒两人一同进了保和殿。
母女两人相拥半晌,情感各自安静下来。
裴皇后没有出声,寿宁公主只得保持着裣衽施礼的姿式。不到半晌,便觉双腿酸软双臂生硬。
……
寿宁公主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候,直等得心浮气躁。
程锦容为裴皇后悄悄拭去泪水,声音愈发温和:“娘,你别哭。只要我们母女同心,不管是甚么险境窘境,都能想出体例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