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不小的十岁少年,身形还略有些薄弱,眼眸清澈,面庞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能清楚地看到裴皇后的影子。
六皇子带着一丝调皮,内心怀着窃喜悄悄排闼而入。
这些年,裴皇后近乎自闭地活在椒房殿里,对六皇子也格外冷酷,涓滴没暴露介入储君之位的野心。
六皇子莫名地有一丝心虚,停下脚步,小声说道:“母后别恼。守门的宫人想通传,是我拦下了她们。”
他想每日都来椒房殿存候,母后要静养,只允他三日来一回。
裴皇后终究心软,轻声道:“你过来坐上半晌再走。”
最得圣眷的,是大皇子。
裴皇后冷静凝睇着那张肖似本身的漂亮面孔,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惭愧和酸涩。
一炷香后,六皇子元辰来了。
裴皇后鼻间微酸,攥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
六皇子抬眼时,看向裴皇后的目光里透暴露渴念靠近。
大楚朝身份高贵的嫡出六皇子,此时只是一个巴望获得亲娘存眷的落寞小小少年。
青黛神采一紧,正要张口。菘蓝缓慢地使了个眼色。青黛只得杜口不语。
这是如何了?
他偶尔病了,总盼着母后前来看他一眼。但是,每次来的都是菘蓝青黛……
想及此,六皇子挺直略显薄弱的小胸膛,笑着说道:“我喝了汤药,出了一身汗,一夜过来,已经好了。母后不必为我忧心。”
母子之间,应当密切无间……对吧!他偶尔没经通传进母后的寝室,也算不得甚么超越吧!
六皇子依依不舍地看了裴皇后一眼,慢腾腾地回身。
他本性聪慧,读书极有天赋,经常被太傅夸奖。母后却从未夸奖过他只字片语。
寿宁公主笑着上前,拉住六皇子的手略一打量:“六弟,你的身材可好了?”
六皇子乖乖地嗯了一声。
再厥后,皇子公主们接连出世,后代多了。当爹的也就习觉得常了。六皇子出世那一年,宣武帝染了恶疾。没到两年,宣武帝便驾崩归西,太子即位为宣和帝。
二皇子等人都风俗了。用完午膳,二皇子去了书房,寿宁公主送永安侯夫人出宫。
六皇子本应当回毓庆宫。可本日裴皇后态度可贵暖和,他很有些怀念不舍。鼓起勇气,去了裴皇后的寝室。
饶是如此,裴家对六皇子也一向心存防备。
他是不是来错了?
当年,燕王妃裴婉清过门三年无所出。郑侧妃所生的庶宗子,是燕王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独一的儿子。在燕王心中占有的分量天然分歧。
六皇子眼中的光芒敏捷暗淡下来。
……
这一丝可贵的温情,令六皇子心花怒放喜笑容开,连连点头:“是,儿子必然听母后的话。”
不然,裴婉如芥蒂减轻,烦闷而死。到时候要去哪儿再找一个“裴皇后”?
宣和帝常拿此事谈笑,兄弟们之间也会戏谑打趣几句。
能进母后寝室服侍的,唯有青黛和菘蓝。听到排闼声,青黛菘蓝神采微变,蓦地看了过来,竟是一脸防备。
裴皇后也是一怔,目中闪过一丝慌乱,迅疾将手中的画卷收起。
六皇子倒是自小就喜读书,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上书房里的几位太傅,俱对六皇子赞不断口。
守在门外的宫女正要通传,六皇子以目光制止。
裴皇后略一踌躇,缓缓放手,将画卷翻开。
真是个仁慈又天真的孩子。
宣和帝重武轻文,几位皇子几近都秉承了宣和帝勇武的脾气脾气――哪怕没那么喜好练武,装也要装出非常,以此博得宣和帝的欢心。
六皇子傻笑了半晌,才问道:“母后,你刚才在看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