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公,”平国公几杯酒下肚,没了常日的严肃,推心置要地劝说程望:“我晓得你思念亡妻,为老婆守身十几年。寻遍大楚,像你这般情深意长的男人,再找不出第二个。”
平国公碰了个软钉子,略有些难堪的笑了笑:“罢了,是我多管闲事。刚才那些话,你权当我没说便是。”
“程家有景宏景安,另有诸多景字辈的儿郎,香火传承无需忧心。锦容秉承我的医术,青出于蓝胜于蓝,宫中的皇上和娘娘对她信赖正视,太子殿下也和她亲如姐弟。她是大楚朝第一名女太医,也是程家最超卓的后辈。”
按朝中常例,戍边大将的家眷皆要留在都城。
“望哥,你忘了我吧!”她眼角边挂着两滴泪,声音颤抖而哽咽:“我不再是你的如妹了。我此生对不起你,来世我们再做伉俪。”
或许是因为今晚过分思念亡妻的原因。已经好久未曾入梦的老婆,忽地笑盈盈的呈现在他的梦中。
川柏鼻间一酸,将头转到一旁。过了半晌,才红着眼转返来为主子盖好薄被。
程望倒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低低地说道:“不管她走了多少年,我都要记取她。锦容也没忘了亲娘。这人间,即使没人记着裴婉如。可我和我的女儿,永久都不会忘了她。”
他失神地看着她。
“我好想你啊!可我已经好久没梦见你了。你是不是等不及我,先投胎去了……”
平国公将之前的那点难堪抛在脑后,欣然举杯,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了,公子内心从未健忘过亡妻,过着和尚一样贫寒的糊口。
他大声喊着“如妹”,却如何也追不上她的身影。直至他精疲力尽,停下脚步。她的身影也随之停下,和他始终保持着几米远的间隔。
“你本年三十有七,正值盛年。这个时候续娶一房,再生个子嗣,今后程家香火也有了传承……”
“如妹,如妹。”
川柏忙去倒了热水来,程望喝了半杯热水,身材垂垂有了温度,神智也垂垂回笼。
然后,阿谁柔弱的女子身影,被风吹散了。
川柏擦了眼泪,在一旁的窄榻上合衣而眠。
川柏心疼主子,却也无可何如,只得干巴巴地安抚道:“都这么多年了,少奶奶早就投胎转世到了好人家。公子也别再惦记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