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乐意续娶，情愿为亡妻守身如玉，他也就别多事了。
似有一把刀，刺进他的胸膛，用力搅动翻滚。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刺穿，冷风不断地灌进他的胸膛。
平国公对已故十几年的亡妻朱氏也是有些情义的。这些年他不肯续娶，也是为了包管贺祈的嫡子职位。可这并不影响平国公别的纳美。
最后一句，如何听着有一点点不是滋味？
然后，阿谁柔弱的女子身影，被风吹散了。
“望哥，”梦中的裴婉如，还是昔日幼年时的斑斓柔婉模样，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一双清澈的黑眸里尽是柔情：“你想不想我？”
拧湿的帕子在他的脸上擦拭，拭去他额上的盗汗，也令他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他在边军里做了十几年的军医，洁身自好，从不沾惹营~妓。姿色过人的梅娘，一颗芳心都系在程军医身上，一向自荐床笫。数年下来却未胜利过。就连平国公也有所耳闻。
低等武将或是浅显兵士就没这等候遇了，每个月发了军饷以后，倒是有大半都花在了营~妓身上。
程望倒是例外中的例外。
“望哥，你忘了我吧！”她眼角边挂着两滴泪，声音颤抖而哽咽：“我不再是你的如妹了。我此生对不起你，来世我们再做伉俪。”
川柏擦了眼泪，在一旁的窄榻上合衣而眠。
公然和他猜的差未几。
她的面貌垂垂变了，从十几岁的模样变做了二十几岁，然后是三十余岁。她斑斓还是，风味更胜幼年时，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得华贵雍容。那一双清幽的黑眸，浮出丝丝惭愧和痛苦。
程望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明天是阿圆阿满的满月之喜，国公爷心中欢乐，我这个做外祖父的，心中亦喜不自胜。我敬国公爷一杯！”
程望喝了小半壶酒，很快醉倒了。
他霍然睁眼，映入视线的，是川柏的面孔。
“多谢国公爷美意。”程望也有了几分酒意，说话比常日坦直很多：“不过，我并无续娶的筹算。”
程望清俊的面孔一片潮红，披发着酒气，口中不时呢喃低语。川柏凝神一听，便听到程望在喃喃呼喊着已故亡妻的闺名。
平国公：“……”
她的目光有些哀伤。
“你本年三十有七，正值盛年。这个时候续娶一房，再生个子嗣，今后程家香火也有了传承……”
按朝中常例，戍边大将的家眷皆要留在都城。
“程家有景宏景安，另有诸多景字辈的儿郎，香火传承无需忧心。锦容秉承我的医术，青出于蓝胜于蓝，宫中的皇上和娘娘对她信赖正视，太子殿下也和她亲如姐弟。她是大楚朝第一名女太医，也是程家最超卓的后辈。”
平国公将之前的那点难堪抛在脑后，欣然举杯，一饮而尽。
长随川柏吃力地扶着程望回了军医营帐，服侍主子脱鞋上榻。
“我这平生，只要一个老婆。不会再有第二个。”
平国公允日住在中虎帐帐里，在边城里另有住处，几个美妾住在宅子里。边军里的武将们多是如此。
可他没能碰触到她的身影。
他低低地说道：“不管她走了多少年，我都要记取她。锦容也没忘了亲娘。这人间，即使没人记着裴婉如。可我和我的女儿，永久都不会忘了她。”
“公子，”一个短促又熟谙的男人声音在耳边不断反响：“公子是不是做恶梦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爱妻的影子一点点变成虚无。
“如妹，”他冲动不已，快步上前，想将她搂入怀中。
他上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贰心急之下，奔驰着向前。她的身影就如被鹞子被暴风吹走普通，突然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