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此次没有闪躲，任由卢慧娘的手落在他的胳膊上。程锦容扶着他另一边胳膊，三人一同迈步走了出去。
“对不起，我来的有些冒昧了。”卢慧娘的声音悄悄响起。
比拟启程望的悲伤痛哭，程锦容沉着得近乎刻毒。
火焰敏捷吞噬，黄纸很快燃烧殆尽。
程望略一踌躇，张口道：“卢女人……慧娘，今晚多谢你前来为如妹上坟叩首。”
程锦容轻声道：“卢女人如何到这儿来了？”
卢慧娘对程望一片痴心，为了他甘心前来死去的正室坟前叩首烧纸。这一片情意，程望焉能不动容？
……
按大楚风俗，续弦进门，要在结婚第二日进祠堂，给已故去的正室叩首上香。
……
她无数次做梦，梦见程望和顺地看着她，喊着她慧娘。醒来后，倒是一场空。她大要固执，实则心中黯然凄苦。这份晦涩的表情，便是对着亲爹亲娘，她也从不肯说出口。
卢慧娘眨眨眼，眼里的水光隐没，嘴角扬起一抹动听的灿烂笑意：“好。”
程锦容发笑：“有紫苏甘草陪我，另有这么多侍卫随行，爹有甚么可担忧的。”
磕完头后，卢慧娘拿起黄纸，放入火堆里。
程望风俗性地点了头，旋即反应过来：“那你一小我如何办？”
程望沉浸在伤痛里，没闻声脚步声。
卢慧娘却道：“你不嫌我冒昧失礼就好。”说着，走上前，在程望的身后侧跪下，磕了三个头。
天气渐暗，坟前跪着的两道身影，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本来神采安静的卢慧娘，在听到这一声慧娘以后，俄然红了眼眶。
程望心中动容，面上的神采和缓了很多：“卢女人，你不必如此。”
“爹也一样，内心的痛苦，总有熬畴昔的一天。就让娘在地下安眠，心无牵挂地重新投胎做人吧！”
这一声卢女人，显得有些陌生。
那座孤零零的宅兆，被无边的暗中淹没，模恍惚糊看不分了然。
程望点点头。
程望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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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和程锦容要回程府。
程锦容：“……”
“是我过分固执了。或许，这些年我一向念着她，也令她在地下神魂不安，没法投胎。我和她这一世缘浅，只盼来世，我和她能长伴到老。”
卢慧娘低声应道：“自程军医到了都城，我日日盼着他来见我。连着几日没比及他，有些按捺不住。本日我厚颜主动去了程府，听赵夫人说你们父女来了此处。我便也来了。”
待程锦容拜别，程望对卢慧娘说道：“我送你归去。”
天气已晚，卢慧娘明显不便跟着一同去程府了。不过，这等时候让卢慧娘单独归去，又有些不近情面。
对着程望，得热忱主动。归正已经定下婚期就快结婚了，程望坚毅的心房也该被突破了。
程锦容内心悄悄为将来的继母喝采。
那一年程锦容在二皇子府外遇刺，差点死亡身亡。自此，不管去那里，身边定然有十几个贺府侍卫随行。
“我想给裴姐姐磕几个头，能够么？”
时隔六年，两人再一次相见。
程锦容没有转头，稳稳地扶着亲爹，走出了裴家陵寝。
“我娘死的时候，我才两岁。这么多年，我不时会想，如果我娘还活着该有多好。可再思再想，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一向沉浸在伤痛中，除了折磨本身以外，全无好处。以是，我已经很少想她了。”
程望有些困顿，咳嗽一声道：“你说的是，刚才是我反应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