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提病症二字。不过,话里话外,该透出的意义也都透出来了。
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可亲娘在后宫是否得宠,直接关乎着他这个皇子在父皇眼中的分量,也关乎着朝臣们的态度。
隔日,郑皇贵妃面色蕉萃,不肯让人看出来,只很多敷了脂粉讳饰。
大皇子来了钟粹宫,陪着郑皇贵妃一同用午膳。午膳后,母子两人屏退宫人,暗里说话。
郑皇贵妃点头应下,又叮咛道:“你在朝中要好好当差。你比二皇子年长,又比他早当差几年。想压过他一头,总不是难事。”
裴皇后鼻间微酸,眼眶微热,唇间却漾起笑意:“好,一言为定。”
顾淑妃在宫中夙来低调少言,几近从不掺杂这些口舌纷争,略略低头,浅笑聆听罢了。
“你父皇特地令我们母子伴驾,大要看似恩宠,实则是以我们母子两人,来管束锦容。你父皇的病症治好了,锦容便立下大功一件。我们母子也会跟着叨光。”
她踌躇半晌,才伸脱手,悄悄抚了六皇子的头:“小六,你也别太担忧。锦容说她有掌控治好你父皇的病。再者,你父皇既然首肯,定是对她也有信心。”
大皇子也皱起了眉头。
“反之,如有甚么不对,只怕锦容性命难保。也会连累到我们母子两人。”
郑皇贵妃眸光一闪,又笑着说道:“朝中有一众肱骨重臣,另有大皇子二皇子撑着,没甚么可忧心的。本宫这一颗心,可不就想着皇上了?”
六皇子神采庞大,沉默了好久,才说道:“母后的话,我都记下了。”
裴皇后看着神采沉凝的六皇子,有些心疼。
郑皇贵妃也不是好惹的善茬,笑着瞥了魏贤妃一眼:“皇上离宫去皇庄,每次皆是本宫随行伴驾服侍衣食起居。此次本宫没去,内心惦记,也是不免。倒是贤妃,面色红润,气色颇佳,不见半点焦炙。”
多年心结,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程望,我对不起你。
其他的,便再也刺探不出来了。
子以母贵,可不是虚言。
“罢了,你岳父到底是边军里的大将军。你父皇为贺家留了颜面,你也别太虐待了贺氏。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便是。”
六皇子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母后不消担忧。我已经长大了,今后,我来庇护母后。”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展转难眠。
“小六,”裴皇后轻叹一声:“我晓得,这些话你听了内心不痛快。只是,你生来就是皇子。你父皇猜忌多疑,也非一日了。”
生在天家,身为皇子,没有天真纯真的权力。
“听闻,昨日你父皇一日未曾露面。杜提点和程锦容也不见踪迹。”
郑皇贵妃打了一番口舌官司,竟没占多少上风,内心愈发气闷。
裴皇后也不是傻瓜,定会趁此良机邀宠。此消彼长,到当时,后宫岂不成了裴皇后的天下?
……
大皇子目中闪过寒意,轻哼一声:“二皇子娶了卫国公的嫡孙女为皇子妃,卫国公阿谁老狐狸,内心少不得公允一二。”
他也该抛去天真老练和不实在际的希冀,真正长大了!
至于恩宠面子,那就一概全无了。
我不肯负你,可我毕竟还是负了你的一腔密意。
“此事,你本身清楚便可,不要奉告任何人。”
“说来,几个皇子里,只六皇子得了皇上喜爱,被带去了皇庄。实在,五皇子年事也不算大,担搁几日读书也算不得甚么。”
心性凉薄的大皇子,略一点头,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天气不早了,你早些归去歇着吧!”
提起贺氏,大皇子满面倒霉,郑皇贵妃也是满心不喜:“要不是看在一双孙子孙女的份上,那里还容得她在内宅‘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