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睁眼,竟回到了十年前。
白芷是家生子,亲娘是永安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五年前到了畅春院服侍,是程锦容身边的一等大丫环。
程锦容白净柔嫩的手指动了一动,那把颀长的刀竟在指尖转动了一回。
乱世中,性命如草芥。
这一世,她要揭露仇敌的丑恶嘴脸,要报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要庇护保重她的人!
……
白芷一愣,脱口而出道:“蜜斯为何这般穿戴?若被夫人见了,定会出言嗔责。”
阿容!
凄厉的嘶喊声在耳畔不断反响。
跪在父亲坟前,她满心苦楚。
鞑靼太子身受重伤,她被“请”进了鞑靼部落,为鞑靼太子医治。在重重看管下,她平静地为鞑靼太子治伤。鞑靼太子的伤势很快有了转机,她被奉为上宾。
刀刃轻浮锋利,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着幽幽寒光。
她幼年丧母,父亲程望被征派为军医。路途悠远,边关苦寒。父亲不舍她驰驱刻苦,在舅兄热忱的挽留下,将她留在了都城。
别管我,快逃!
她在永安侯府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糊口。
服侍程锦容多年,白芷见惯了自家主子的仙颜,半夜烛火下,仍然有冷傲之感。
……
一张斑斓又凄楚的面孔在面前闲逛。很快,变成了一张蕉萃焦灼的男人面孔。两张面孔不断变幻,声音不时交汇。
年青的她,不知人间最险恶的是民气,更未窥破身边人丑恶虚假的嘴脸。
白芷下认识地瞥了一眼畴昔。
阿容,好好地活下去!
程锦容抬起眼,目光安静淡然:“多谢舅母操心,不过不必了。我筹算回程家停止及笄礼!”
两日没见,像变了小我。
必然要活下去!
二皇子与储位失之交臂,大皇子被立为储君。裴皇后他杀身亡,六皇子沉痾而逝,永安侯犯下欺君之罪,永安侯府满门入了刑部大狱。
这个金饰匣是宫中御赐的珍品,共九层,每一层皆有三格,内里放着华贵精美的金簪玉钗耳环玉镯。
身为王谢闺秀,德言容功样样都得出挑。每日穿着穿戴,亦要经心。
现在想来,当年的她多么天真好笑。
十五岁的少女,无需珠翠锦缎,没有任何妆点,美得惊心动魄。
白芷还待再说甚么,程锦容已迈步而去。
更奇特的是,蜜斯两日前从药箱里取出这把希奇古怪的刀后,便未离过手。睡觉时都要压在枕下……
宣和帝病重,储位之争愈发狠恶。惊天隐蔽被揭穿!
她自两岁起住进外祖家,及笄后和表哥裴璋定下婚事。回程家待嫁,不到一年,嫁入永安侯府,成了永安侯世子夫人。
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璎珞项圈随便搁置一旁,在温和的烛火中熠熠生辉。
白芷吓了一跳,吃紧说道:“蜜斯,谨慎,别被割破了手指……”
鞑靼马队走后,她恸哭着为父亲收尸,草草下葬。
白芷谨慎翼翼地敲了拍门:“蜜斯……”
死的那一年,她二十五岁。
柳眉弯弯,唇红挺鼻。明眸皓齿,清艳无伦。
父亲程望,为了护住她的安危,以身为饵,引走了烧杀抢虐的一小股鞑靼马队,命丧箭下。
天亮了。
额上盗汗涔涔,呼吸短促混乱,心跳狠恶,似要蹦出胸膛。
镜花水月的幸运,停止于十八岁那年。
面前的统统,长远又熟谙。
这是她宿世住了十三年的内室。
永安侯夫人端坐在上首。身为裴皇后的娘家长嫂,一品诰命夫人,永安侯夫人无疑是都城贵妇圈里最顶尖的人物。
粉色的轻纱帐幔,绣着美人的屏风,打扮台上放着精美的金饰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