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杀没出声,只打着扇子,把药炉的烟气呼呼地往屋檐下扇,屋檐下一道黑影一晃,几乎掉下来。
“我晓得,你只为我解衣,喂我用膳。”步惜欢将暮青揽过来,抱着她便入榻躺下,问,“那彻夜要不要陪我入眠?”
步惜欢嚼着嘴里的枣泥糕,眸光皎皎,似含星月,流光醉人。
“这么说来,巫瑾那晚是在摸索我,他思疑我的身份了。”暮青道。那晚巫瑾给她这药方时曾提过她的面色,她脸上戴着面具,他明显不成能看获得她的面色,而她懂些医术,这疏经理气的方剂他是用心给她看的,其意应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至于他没开那些较着的调度气血的药,大略是担忧本身多思多疑了,怕她看出那是开给女子的药,心生不快,是以才开了这么张比较隐晦的药方。但她那晚表情不好,也忘了信期的事儿,一时没想起来,是以神态上才没暴露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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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倚着软枕闭目养神,淡道:“我倒感觉他在你这儿长本领了。”
暮青起了身,轻手重脚地挪去榻尾悄声下榻,步惜欢竟未醒,暮青看了他一眼,见他睡得正沉。软枕上梨白簇簇,男人的容颜却胜似梨斑白,甜睡宁静的眉眼让人望着望着,恍忽便感觉窗外天未明,恰是春浓月淡时。
“另有呢?”他问。
“为何?”
暮青点点头,她不是医者,这事儿天然听懂医术之人的。
暮青怔着,久未动。半晌,她无声轻叹,悄悄拉过锦被将两人挡住,无法地闭上了眼。
“你那叫无所事事。”
巫瑾闻声脚步声,回身望来,远远笑道:“多谢都督相邀。”
“这些小事月杀自会措置,不必忧心。”步惜欢拥着暮青的手紧了紧,闭上眼慢悠悠说罢,笑道,“嗯?你夜里不裹束胸带了?”
他果然是乏得狠了,那三日以蛊疗伤应当就耗尽了体力,昨日本该安息,却又等了她一日,早晨又为她上药擦身,陪她说了好一阵儿的话。此人就是能装能忍,若非昨晚倒头就睡,谁能瞧得出他累得狠了?
在她看来,彻夜同元修用膳再普通不过,但步惜欢仿佛很在乎。依着她的脾气,她是不会在乎也不会解释这些事的,但不知为何就在乎了、解释了,只是不想与他再生曲解。
元修听了皱眉,感觉耳熟。
暮青一愣,步惜欢不提,她真是要忘了,她的信期自从爹过世了就没来过,算算已有半年多的光阴了。在西北虎帐时,她感觉信期不至反倒挺好,免得费事了,可现在来了盛京,信期还是未至。这些日子忙,她早已将此事忘在脑后了。
“吵醒你了?”暮青走畴昔边收帐子边问。
暮青前夕为步惜欢求药,欠了巫瑾的情面,晓得他对验尸颇感兴趣,是以才请他来的。她不提此事,想起巫瑾给她开的那张药方,面色也不露半分,只过廊下进了花厅。
窗下便是阁楼门口,想必是月杀或是刘黑子正煎药。
“你体内寒邪久滞,乃至气滞血瘀、经脉不畅,应以调度疏导为上,若药方太猛,只怕会腹痛难忍心恶昏迷。这药方是巫瑾摸索你所开,方剂开得隐晦,药性甚为暖和,反倒是良方。”步惜欢道,自她爹过世,她心中积郁颇深,又被地宫暗河水的寒气伤了身子,他晓得女子的信期甚是要紧,但不想让她太辛苦,化解心结疏导经脉才是治本之策,是以她的身子还是应以调度为主。
元修眼下微青,似是昨夜没睡好,暮青瞥见了结没问,问了他也会找来由不回侯府的,且她也不但愿他整日闷在侯府里,本日让他来就是为了让他散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