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没耐烦等他辩，怒笑一声，提着人便往外去。朔风如刀，残雪劈面，老仵作脚不沾地儿，只觉风声过耳，似闻塞马长嘶，冬阳清冷，枯树梢里照来，一晃如刀。
两名衙役得令，一人擒住那小厮，一人从他腰身上翻找出一只荷包来，与那老仵作认出的荷包一对，布料色彩虽有分歧，但款式不异，家纹也一样。
那老仵作还没回过神来，元修提着衣衿便将人拎了起来，“说！谁教唆你的？”
那两名的亲兵又将人给拖了归去，待将人拖回刑曹门口，那老仵作的脸已惨白如纸，青石街上血痕刺目。
那小厮见堂上景象，一样面露错愕，但一瞥见老仵作便仓猝低头，把视野避了开。
“侯侯……”老仵作不敢抖，恐怕一抖就自个儿把脖子抹了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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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仵作悄悄瞄着暮青的神采，豪门出头难，仵作出头更难，唐家传了十几代还是是仵作，这少年却年纪悄悄官居三品，确切有真本领！此民气细如发，抓着个小马脚竟能一举揭开大案！她那里是仵作？的确比提刑司的人还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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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没头没脑，谁也听不出当时景象，暮青却知这是实话。人回想一件事，会拣着印象最深切的说，是以听的人经常会感觉没头没尾，但这恰好代表着此人说的是实话，只要事前编好的大话才会重新说到尾，句句无遗漏。
暮青再道：“将醉桃仙酒楼的掌柜和小二传出去。”
方才被拎出去时还好好的人，返来时衣领袜前都浸了血，裆部另有股子难闻的气味，百官屏息，皆露嫌恶神采。
这等事，暮青在古水县家中时也常碰到，只是她与爹都是不肯收这些财帛的人，光阴长了，不免有些人感觉他们父女二人不识汲引，但因历任古水知县都要靠着他们父女断案验尸捞官声政绩，是以那些年他们虽有获咎的人，但日子倒也还算安生。
他在刑曹奉职半生，没少跟官家府第的小厮打交道，大多是京中后辈害了人，差小厮来问如何讳饰，就连那些官家蜜斯的贴身丫头也有偷偷来问他的，有一回有个丫头来问如何能在身上弄些伤痕，看起来像是被打伤的。那些深宅大院儿里的肮脏事，他这半生没少见，是以那小厮请他去吃酒，他就知又是这些事，那小厮一吹牛说熟谙江湖上飞针杀人的妙手，贰内心就知他要问的事定与此事有关了。
“此人伙同赃官将杀人灭口，致军中抚恤银两下流浪查！你等马上绑了他的家眷，快马送去西北关外！如遇胡人，不得相救！”元修撂下人，回身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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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她晓得此案与胡文孺有关，她就不信赖元相国事洁净的，胡文孺是他的亲信之人，而元修是元相国的嫡子，元家将他看得甚重，胡文孺生了几个胆量敢把手伸向西北军的抚恤银两？胡文孺是翰林院的掌院，弟子颇多，他还缺贡献上来的银两？就算他真被银子蒙了心，她不信这些年来元相国会毫不知情，他若被人蒙蔽至此，元家哪能在朝堂上有现在之势？
如此本事之人，之前应当听过名号才是，怎没传闻过？倒是暮怀山之女听闻有阴司判官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