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倒没想到他如此坦白,问道:“既然王爷不喜好诗会,为何会来?”
本日气候晴好,冬阳暖融,微风无雪,暮青一心想离那园子里的士族公子们远些,不觉入了桃林深处。雪压桃枝,点点春粉在团融融的积雪里冒着头儿,清芳敬爱。
巫瑾望着她笑道:“天然是为了都督。”
说话的是两名少女,听声音便知是偷偷摸摸出来讲闲话的,暮青本没兴趣听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却在闻声安平侯府后忽的愣住了脚步!
林中竟有三人!
安鹤!
“为何如此说?”那两名少女不解。
“她身子弱?呵!女儿家哪有身子不弱的,只怕身子弱是假,故作荏弱做那些下作的狐媚事才是真的!”这时,又闻一道少女声音,听着分外锋利。
巫瑾迎着她的目光,那寒澈刺得他发怔,随即眸底生出痛色,“本王曾发太重誓,此生不以毒害人,却终是害了人……”
巫瑾一怔,扶住桥身,清俊的手堕入积雪里,霎那比乌黑。
“制遍天下奇毒,研制出天下奇毒的解药,乃本王平生一愿。”巫瑾望向暮青,问道,“都督为何要问此毒?”
巫瑾低头不语,墨发遮了半边容颜,阴沉处雪色照不见,只见湖风拂动乌发,男人面上的阴沉忽明忽暗,好似一些尘封的不肯再碰触的陈年之辱。
“那令严应是人间高人。”
“家传。”
“真病还是假病?”
半晌,才听他道:“毒阎罗乃本王少年时所制,五年前,京中传入时疫,本王府里收治了很多百姓,时疫过后发明府里少了些毒,此中有一瓶便是毒阎罗。”
“王爷可知有甚么毒含苦杏仁气味?”杀爹的首恶固然就将近查清了,但是她对毒理很感兴趣,身边既有高人,不问白华侈机遇。学无尽头,只要如此,今后验尸时若赶上中毒死的人,推断才会更准更快些。
暮青回身,见巫瑾立在桃林外,广袖随风向南去,似方外仙。
“都督在何人处见过此毒?”巫瑾沉声问。
暮青一愣,她?
暮青见他神采不好,问道:“王爷与此人有仇?”
“都督问的是杏春藤还是毒阎罗?”巫瑾问。
“竟有此事?那……厥后如何了?侯爷他……”
“本王痴心医道,对宫宴上都督所言的假死之说非常感兴趣,厥后本王出了殿去,未曾闻声都督高论,不知可否请都督详说此事?”巫瑾问。
“年月朔时不是有圣旨要选妃?我们这些人,家中都舍不得送去宫里,安平侯府倒是上上之选。圣上荒淫,那沈家女如果进了宫……”那少女说到此处便不说了,只顾笑了起来。
“也是,我们今儿也就是陪客。”那两名少女同叹了口气。
“谁晓得呢,说是盛京天寒,染了风寒。哼!真病死了才好!”
暮青少有赏景的情调,行到桃林深处便见了湖岸,湖上冰封,覆着白雪,一座拱桥架在湖上,若白虹飞渡,惹人向仙。她望向那拱桥高处,想着到了那高处定有一番湖林阔景,不由便绕开繁枝,往桥上行去。
暮青见巫瑾神情诚心,这才知本来是赶上医痴了。巫瑾虽是南图皇子,身上却不见皇族风俗,她对他印象尚好,因而便点头道:“王爷不介怀的话,我们边走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