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欣然之意尚在胸间,心头又起迷惑。古有文官?何人之言,竟未听过。能出此言者,定为治世之贤臣,千古流芳,何故未曾听过?
县衙里,步惜欢端坐正堂,欣然一笑,她虽在屋顶,但所言又怎能避过他聪明的耳力?偶然,他真但愿本身不是一国之君,便可如她这般痛快行事!
“摘了他的乌纱,褪了他的官袍!”
这般风华与昏君之名实难想到一处,百姓们惊怔无言,只见帝王一笑,那一笑似风雪皆歇,碧天无边里有雁高行。
刘淮率官仓促而出,急跪齐谏:“启奏圣上,奉县民变,吾皇安危为重,当命李将军紧闭县衙,再命人开城门,迎城外五万西北雄师入城,平乱救驾!”
“这、这……”谏官们神采一个比一个青。
步惜欢瞧也未瞧他,淡淡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一干臣子,道:“奉县知县。”
正迷惑,元修带着暮青和刘淮从屋顶跃了下来,三人再进大堂时,刘淮似失了魂儿,再无言语。
他虽是小小知县,却也没将圣上放在心上,自古昏君皆一样,哪会管苍存亡活?他觉得百姓冲撞县衙定会惊了圣驾,圣上定以本身安危为先,命御林卫杀几个震慑暴民,哪成想局势竟会如此?
“啊?”跪在堂下的朝官们纷繁昂首,惊怔互望。
“西北军乃保家卫国之军,刀不杀胡虏杀百姓,你们可问过西北军将士们同分歧意?”
步惜欢起家,下了堂来。
“臣领旨!”
大兴的天子,六岁即位,十八年来昏名遍天下,竟是这等风华如仙,仿佛神祗?
陛下宣见百姓,本已能止暴动,刘淮几个犯蠢,一语又惹怒了百姓,方才若非暮青出声及时,这会儿暴动已发了!
“刁民者,恶棍奸猾者为刁,现在你县衙门口的但是此等百姓?”
风雪不休,人声忽静。
奉县衙门口四门大敞,御林卫让路,帝王端坐堂上,一条君民相见的路平坦宽广,不见门槛,不见台阶。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教民王化,反当官为恶,官逼民反,这等佞臣朕留你何用?来人!”
“何需梯子?”元修会心,一边一个提了暮青和刘淮,纵身便跃上了县衙屋顶!
刘淮瘫坐不动,脸颊通红,不知是臊的,还是被风雪割的。
元修望向暮青,见少年面顶风雪凛立,上顶彼苍,下踏县衙,衣袂猎猎,一身正气浩大如天。
谏声铿锵,刺了衙门口百姓的心,肝火将熄又燃。
百姓们瞪眼张嘴,大家屏息。
“荒诞!自古文臣武将,文臣治国,武将安国,若文臣能行武将之事,要武将何用?”刘淮此时还在高谈阔论。
人非骡子马,岂能拉来溜!
谏官们纷繁昂首,不成置信,“陛下?”
这还是那不睬朝政的昏君?
“文臣治世?古有文臣如此谏君:‘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为治世之臣!你也敢称文臣,敢论治世?蠢臣!”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听步惜欢道:“朕即位起至今十八载,年年在盛京与江南行宫,未曾到过边关,今在边关住了些日子,边关苦寒,朕亲目睹之,切身试之,才知将士不易。现在朝中与五胡媾和,而后边贸可开,将士们也可歇歇。这等大事,理应――大赦天下!”
奉县知县正偷瞄刘淮,闻言一惊,忙伏低身子道:“微臣在!”
帝王见民,不设门槛,这等事古来未闻!
门口嗡声又起,百姓们齐盯着堂内,见一男人徐行而来,墨发红袍,红袖舒卷,片雪不沾,立在堂门口含笑眺望,雪天儿里如升明珠,容颜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