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你,何为刁民?”
县衙里,步惜欢端坐正堂,欣然一笑,她虽在屋顶,但所言又怎能避过他聪明的耳力?偶然,他真但愿本身不是一国之君,便可如她这般痛快行事!
“这、这……”谏官们神采一个比一个青。
奉县知县正偷瞄刘淮,闻言一惊,忙伏低身子道:“微臣在!”
这还是那不睬朝政的昏君?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教民王化,反当官为恶,官逼民反,这等佞臣朕留你何用?来人!”
依大兴律,衙门审案要开着门,百姓观审要在大门外,不得踏上衙门口的石阶。门内到大堂有九丈阔院,百姓观审实际上只能瞥见堂上人影,连堂上的话也听不太清。本日奉县百姓暴动,已是冲上了石阶,圣驾到了堂上,百姓在大门外台阶上见驾已是分歧端方,哪有再请出去的事理?还要搬去门槛,这是多大的礼遇?
暮青衣袖捎着风雪大步入堂来,边走边道:“连五曰不道都记错的人,倒记得冲撞县衙罪同谋反。”
民怨已起,帝王要见百姓。
奉县衙门口四门大敞,御林卫让路,帝王端坐堂上,一条君民相见的路平坦宽广,不见门槛,不见台阶。
“摘了他的乌纱,褪了他的官袍!”
奉县知县顿惊,圣上若想布衣愤,只需下旨将他斩立决,他的人头滚落在衙门口,百姓之怒自会停歇,此法最有速效。可圣上未杀他,反要将他押回朝中,莫非是真要查抚恤银两一案?
“臣领旨!”
风雪不休,人声忽静。
奉县知县面皮一紧――这骂的是他!
“陛下,臣有一谏,专治爱翻嘴皮子使唤人的病。”说话间,暮青已到堂前,单膝跪道,“谁发起,谁实施!要杀刁民的自去杀,要去开城门的自去开!能成事的才是能臣,使唤人成事的谓之奸臣,既使唤不动听本身又成不了事的谓之蠢臣。能臣蠢臣,拉出去溜溜就知。”
奉县知县回身,高喊万岁,跪倒便谏:“启奏圣上,冲撞县衙,罪同谋反,刁民该杀!”
“文臣治世?古有文臣如此谏君:‘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为治世之臣!你也敢称文臣,敢论治世?蠢臣!”
刘淮睁着眼,如被冻在屋顶。
那欣然之意尚在胸间,心头又起迷惑。古有文官?何人之言,竟未听过。能出此言者,定为治世之贤臣,千古流芳,何故未曾听过?
步惜欢起家,下了堂来。
奉县知县跪伏在地,面朝地上,脸瞧不见,只眼来回转动。
朝官们大不附和,李朝荣却只遵圣意,领旨便撤了人,命八名御林卫抬走衙门口的门槛,竖去了一边。
陛下宣见百姓,本已能止暴动,刘淮几个犯蠢,一语又惹怒了百姓,方才若非暮青出声及时,这会儿暴动已发了!
大兴的天子,六岁即位,十八年来昏名遍天下,竟是这等风华如仙,仿佛神祗?
百姓们瞪眼张嘴,大家屏息。
刘淮闻声下望,张着嘴,任风雪猛灌入喉。
暮青无话,拉起刘淮便往外走!
听堂上一人不紧不慢道:“朝荣,你的人撤了吧,朕既来了奉县县衙,便见见奉县百姓。”
“刁民者,恶棍奸猾者为刁,现在你县衙门口的但是此等百姓?”
“啊?”跪在堂下的朝官们纷繁昂首,惊怔互望。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元修摇了点头,看向县衙门口,御前侍卫长李朝荣尚未命御林卫设防,百姓们却温馨了下来。一县知县蠢,朝官也跟着蠢,刘淮想以迎雄师入城之言震慑百姓,却不知百姓已挤满了县衙四周数条长街,传令开城门的人底子就出不去这县衙!即便他或是李朝荣能飞檐走壁驰去城门,在报信的到城门之前,暴民就会突破县衙,以县衙里这些御林卫和衙役来讲底子就挡不住!百姓会夺刀夺枪,杀兵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