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康七年正月月朔,星罗百姓涌上街头,兵仗羽卫、禁宫侍从保护着帝背景端从广林苑行出,浩浩大荡地上了长街要道。
女子道:“近在面前。”
此人气度实在高贵,老铁匠内心又没底了——这二人既然晓得这铺子在星罗地头儿上是老字号,却敢说州衙见,怕不是在官府里有人?毕竟这女子固然像是个行商之人,但这男人却如何瞧都不像,可别是哪位官家朱紫……现在,帝后就在星罗,邻近年关,闹出事儿来,刺史大人脸上无光不说,怕也不敢秉公,眼下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宫人们见暮青在步惜欢的臂弯中熟睡着,未敢高贺新年,只行了跪叩礼,待平身时,步惜欢已抱着暮青往偏殿去了。
王瑞耳畔俄然便缭绕起天子当年之言——朕就不信,跟在一群忠义之士身边,会磨不去纨绔之气,练不出儿郎血性来!说不定他日返来,他真能给你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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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未讨情,她晓得步惜欢不会降罪众臣,他如有此心,怎会准王瑞等人驾引玉辂?
监察院的奏报尚在路上,但她有预感,此人比别人多长了个心窍,此番摆设遍及朝廷处所,或许能摆布朝廷将来数年乃至十余年的局势。
宫人禀道:“启禀皇后娘娘,星罗文武已伴驾往玉津园去了。”
她低头看棋,面前摆着的不是一副围棋,而是九竖十横,中书“楚银河界”——一副象棋。
暮青不但愿太多人晓得呼延查烈回大辽一事,以免动静鼓吹出去,路上节外生枝。她将视线一垂,喜怒忧思谁也难测,步惜欢便懂了,说道:“岸上传信比海上便利,会有动静的。”
帝后之间的小日子,就在这晨时的几句闲话间,细水流长。
回应这声嗔骂的唯有笑声,慵懒降落,如奏夜弦。
女子道:“看来,掌柜的欺我是外村夫,并无诚恳谈这桩买卖,既如此,那就罢了。”
自宣宗后,星罗已有三百余年未接驾过了,海港至广林苑路上的堆栈食肆、茶馆香铺、剧场歌楼一日之间被抢占一空,本日天刚拂晓,海港四周的长街上就挤满了百姓。
步惜欢分开汴都已有半年之久,现在天下间谎言四起,难说南兴就不会乱,他本该一登岸便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却执意在星罗逗留,半点儿也不焦急。
“……在此?”
暮青道:“你抢了我的话。”
暮青道:“看模样,你在魏家过得不错。”
“路上顺道再体察体察吏治民情,密报朝廷?”
“呃,待会儿腻了,这粥……解腻。”暮青干巴巴地解释,却让男人的笑意更加缠绵。
除夕的钟声自远山寺间传来时,回春宫的宫门开了,步惜欢徐行而出,衣袂随风荡起,天上如现明月。
暮青见此人没完了,瞥了眼大亮的天,神采一沉,说道:“望陛下莫要恃宠而骄。”
彩娥领着宫女们重新来到暮青身边,一番整衣正冠以后,暮青也起家出宫,前去集芳宫召见命妇。
仪仗行入港口的同时,海上鼓号声起,八十一艘战舰扬帆出海,舰船高如城墙,白帆相接,海上顿时辟出一条帆路来,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不知是谁不怕死,竟笑了声,有耳背的听着像是魏大帅的声音,不由惊出一身盗汗。
暮青道:“退休以后倒可成行。”
步惜欢一笑,谨慎地试了试温,待感觉不烫口了才递了一支给暮青,两人一起尝了一口。食材和香料皆是暮青经心选制的,一入口,外酥里嫩,香而不腻,步惜欢扬了扬眉,神采冷傲,“果然与王府里的滋味儿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