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猜,潜入大图之前,步惜欢必然命监察院撒了网,此人就算涉险,也毫不会鲁莽,他将背后留给人看,那背后多数有局。
女子看了眼算盘,未再还价,很干脆地点了头,“好。”
“盘子!”暮青叮咛宫女捧来一只粉瓷大盘,将蚝贝盛入盘中,对步惜欢道,“谨慎烫。”
刺史愣了愣,皇后言酸,圣上道甜,这枣子究竟是酸是甜?
她边说边拨弄着炭火,眸底的笑意被火点亮,暖和残暴。
“路上顺道再体察体察吏治民情,密报朝廷?”
“一定吧?利薄利丰要看数量,掌柜的只道多打,却只字不提数量,内心一定没筹算盘吧?眼下邻近年关,即便闭门赶工也造不出多少,不如且造且等,待来年节时,一并面市。星罗各处富贾,奇货可居,物贵利丰,即使只赚一茬银子,也是巨财了。”
彩娥领着宫女们重新来到暮青身边,一番整衣正冠以后,暮青也起家出宫,前去集芳宫召见命妇。
“那等退休,我们就以行商的名号游历四海,可好?”他为她揭上面纱,定定地望着她笑问。
宫人们将帝后烤好的菜品一一端入亭中,揽月亭八面飞檐,檐角各挂着一串儿宫灯,繁光缀天,犹似星落。一把玉壶,两盏酒杯,满桌烤品不及御菜色鲜,倒是人间真味。
他晓得她为何要忙活这一顿,为的是岛上那一句“今后,我陪你烤”的信誉,是那一碗他没喝成的粥。
女子顿住脚步,回身说道:“贵铺要么按账分利,要么买断图样。若买断,锻造多少,赢利多少,我概不过问。若分利,需立文契,一式两份,供我们随时验账。”
说罢,云袖拂过,人独自朝着玉辂去了。
对子和窗花是两人小年夜在庙会上亲身遴选的,浆糊是暮青本日亲手熬的,彩娥领着宫女们将一应物什端来,步惜欢和暮青来到延祥宫外,同封对子,共贴窗花,齐掌灯烛,满园灯火亮起来时,日色方尽,灯似繁星,山石后烟雾昏黄,半亭花廊如置瑶池。
步惜欢发笑,却没拦着,只是耐着性子等。过了会儿,暮青返来,粥一端到他面前,他就愣了愣,随即抬眸看向她,眸底仿佛住着一座仙洲红楼,她在其间,独得和顺。
此话听着平常,却暗含体贴之意。
这话可不像戏言,宫女们低着头,无不感觉脸颊发烫,连步惜欢都愣了愣,随即吟吟一笑,眸波之柔赛过了初生的晨光。
步惜欢未回声,只是扫向王瑞身后那一干长叩不起的臣子,倦倦隧道:“本日乃是皇后返国的大喜日子,朕为皇后讨个吉利,都平身吧!”
步惜欢和暮青在亭中入坐,执杯对望,冷静无言。
这副棋是她在船上所画,当时舰队出发不久,步惜欢晨昏时分常立在窗前眺望,她晓得他牵挂父王,忧他伤神,便画了这副棋陪他解闷儿。船上无甚宝贵木料,棋子乃船工遵循图纸所雕,工拙粗简,却无毛病有人上瘾。
半晌,皇后道:“混账!你就不能……挑个简朴的?”
老铁匠想请二人入后院儿雅堂用茶,女子偶然,就此告别。
星罗文武同命妇们谢恩入坐,世人望入殿内,只见殿门大开,一枝茶花置于几旁,帝后伴花而坐,尘凡网着清风,枫色染了清霜,真真如诗如画,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