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紧盯着帐子，果见帐子翻开，步惜欢披着件外袍出去，将她抱起下了榻来。
正怔着，忽见步惜欢伸手过来，欲将她手中面具拿开。
有话说还好，无话可说便只觉灯影也柔，水也旖旎。他披着件外袍，衣袖挽着，伸来水里的手臂秀色清俊。他为她掬水洗青丝，为她执巾擦玉背，她的穴道入水时便被他解了，她在水里却如被点住穴道般难动，直到他的手伸来水里，捞住了她的脚踝。
那么是不是申明那井里埋的人都是打入冷宫的男妃？也是不是能够猜测，步惜欢打入冷宫的男妃都被剥了脸皮，那些脸皮被做成了人皮面具，现在冷宫里住着的那些得宠的男妃都是假的？
行宫里的男妃听闻有些是美人司从官方抢来的，有些是朝官或商贾府上送来的公子。那些公子被送入行宫以色侍君定有所图，那么步惜欢将人打入冷宫又换上假的，其企图就值得沉思了。
步惜欢瞧了暮青一会儿，见她还想着事，气得笑了声，但还是起家转出了屏风，去枕下将那面具拿来递给了她。
“我能沐浴，不劳奉侍。”暮青冰脸对帝颜，他与她皆宽了衣袍，此时贴着，她头一回逼真地体味到活体温度与尸温的不同，两个活体贴在一起，竟能够这么烫！
她在榻上转动不得，脑中一团乱，这般脑筋不腐败的时候，影象中仿佛从未有。
“枕下。”步惜欢懒懒道。
但……
灯影昏黄，少年的面庞恍惚不清，隔着淡淡氤氲，步惜欢奇异地读懂了――她是在奉告他，她这张脸不是当初进宫时的脸，以是她不是他的美人。
再无事可说，两人间便只剩水声。
灯烛似霓，香汤氤氲，步惜欢的笑容在那绰绰灯影里跃着，暮青瞪着，面色微黑，不放弃辩论，“为君之道有帝道、霸道、霸道之分，陛下是想行霸道？”
没忘。
男妃的圣旨她从未当回事，他也一定当回事。他本就不好男风，行宫中那些男妃应是他布局中的棋子。她分开行宫前，曾在冷宫的枯井里发明了一具男尸，那具男尸的脸部有不同分化的环境，她当时鉴定那具男尸被毁了脸，当时并不知是如何毁了脸，直到前些日子出关前元修让魏卓之筹办胡人面具，魏卓之曾言将人皮剥下来制作面具，当时她才受了开导，想起冷宫井里的那具男尸。
“容颜可改，心难改，你毕竟是你。”笑罢，他将她的面具摘了放去一旁。
步惜欢固执她的手臂悄悄擦着，笑道：“你在行宫领了御封美人的圣旨，忘了？”
“你的美人是周二蛋。”暮青道，向来安静如湖的心可贵起了些歹意。
暮青将脚一收，水花忽溅而出。步惜欢未避，任水湿了他的衣衿，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抬出了水。腿一抬起，她身子后仰，水没过脖颈，只露着张清冰脸容在水外，那面庞不知是被热气蒸得还是因这含混的姿式而有些微粉，连她瞪着他的眸都被这氤氲染得有些水雾蒙蒙。
“……”如此奥妙之事，他竟奉告她？
谋她，要晓得收放。大事上他可放她，小事上要收，若他大小事都放开了她，她就跑了。
步惜欢披着湿袍走到窗边翻开了窗子，衣衿湿着，西风吹来，冷了胸前烫热。
“人间事，除了能，另有想。”步惜欢往浴桶处去，里屋没屏风，外间有。屏风已挪了出去，他抱着暮青转进了屏风内，“你能是你的事，我想是我的事。”
她当时推断那具男尸是她入宫那夜打入冷宫的齐美人，人刚入冷宫便死了，还被剥了脸皮，实在是惹人沉思之事。
“你说是的为君之道。你我之间，我非君，你非臣，我只想行动夫之道。”浴桶旁搭动手巾，地上置一盘，只放着肥皂和皂角。步惜欢瞧了眼，拿了手巾帮她擦身。西北苦寒，男儿不拘末节，大将军府中也没有香露、面脂等物，她在西北这些日子，真是将本身当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