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劲儿重了些,声也沉了些,道:“瞧着不是滋味儿,还是祛了的好。”
暮青眸光顿时寒澈,连吐字都是冰的,“刚才说的话,转眼就忘了?”
“边关战事不久了,朝中有媾和之意。”
月杀微怔,年后?
她睡得这般干脆,倒叫步惜欢有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都说生在帝王家是宿世修来的,命好。他看他就是宿世欠她的,命真不好,为她赶了千里的路,进大漠下地宫,为她运功驱寒,沐浴擦药,还得守在榻旁等她睡了再去安息!
步惜欢入了屏风内,屋里水声起,却只闻水声。他未喊暮青来帮他擦背,也未再出言相戏,只单独沐浴,出浴后也未唤人出去倒水,只披着衣衫走向床榻。
地宫后殿不会封!
“嗯,之前未发觉,现在是有些。”步惜欢懒洋洋一笑,竟不辩白,风雅承认了。
边关另有战事,西北军不会在地宫守太久,元修很快会动手此事,若后殿暗窟处也被封堵了,他们即便有解药和驱虫药也进不得地宫了,年时哪还进得去地宫?
待入了帐,他发已干。
闻声暮青躺下的声响,步惜欢只笑了笑,对窗外道:“换水。”
暮青看不见肩头,只感受那药膏涂上,沁凉入了肌骨,她道:“这是止血膏。”
暮青面朝里躺着,闭着眼,似睡着了。步惜欢悄悄一叹,无法脱手点了她的穴,将她的身子板过来,从她手中取走小刀,慢悠悠自枕旁取来一袋,将那刀归出来,又将那一套解剖刀的袋子放了归去。
主子进过地宫,前殿石门内有毒虫,主子猜测后殿许也有,便没允他们冒然进殿,只命他们静待,待呼延昊的人先进地宫一探,成果统统如主子所料。三日前夕里,呼延昊自地宫出来,西北军一起追驰,他们的人便趁机入了水,过暗窟走河床,将一罐儿毒虫带出了地宫送往盛京,请瑾王爷研配解药和驱虫药,以便再上天宫。
恋人节,盼没脱单的早日脱单,已经脱单的好好约会,至于已婚的……已婚的另有恋人节吗?
“嗯。”步惜欢淡应了声,“还未想明白?”
“你肯过夜?”步惜欢问。
可……他还是有一事不明。
那扇座屏上搭着衣衫,只见里头热气氤氲,却不见出浴的景色。男人的目光一转,含笑瞧着那墙,烛台照着浴桶,映少女的身影入墙,她坐着不动,垂首轻思,那鹅颈曼妙一弧,别有柔情绰态,静坐如画。
“说。”
“部属有一事不明。”月杀俯身道。
思路垂垂飘远,待回过神来,榻上少女气味已匀,睡着了。步惜欢坐在榻旁看着,望那樱粉的唇,想起汴河城外新虎帐林中的浅尝,那清冽的滋味至今犹自回味,而她就在面前,俯身便可得。
步惜欢笑了声,毫无惧意,只道:“好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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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暮青反问,没取刀,但眸光已比刀凉。
“如主子所料,后殿石门下有虫巢。”院中老树斜立,西风起枯叶,月杀跪在窗下,声隐在风里,低细。
这般偷香之事她定不喜,不以下回,光亮正大。
“嗯,女子视容颜如命,你倒看得轻。”
说话间,见步惜欢自枕旁拿了盒药膏在手,恰是三花止血膏。那药膏与她的解剖刀和面具放在一处,步惜欢将暮青的衣衫揭开,露那玉雪肩头,将那三花止血膏沾了,悄悄涂去她肩上。
月杀望着窗,直接盘膝坐在地上,思虑去了。
步惜欢瞧了他一眼,问:“现在,西北几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