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步惜欢就垂垂入了神，闻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时，他还是看动手札，听出那是暮青的脚步声，不待她近前便笑道：“法医？这词儿倒是……”
暮青转头，见他走到书桌前端了那盛着胭脂水粉、金箔花钿的托盘来，他将这些放到打扮台上，立在她身后，对镜端量她。她娘亲早亡，家中只要爹爹一人，想来无人教她打扮，遥记得在古水县官道上那仓促一瞥，一根翠竹青簪便绾了她的发，亦现在夜这般简朴。实在，她青丝如缎，这般简束，任青丝松垂，更显得她坚固矗立清卓如竹。
待她誊好奏本，月影便返来了。
如何连肚兜都有？
暮青耳根微红，把花托往他面前一放！
“……”暮青无语，他来真的？她穿的只是戏服。
落梅……
“假的！我本想拿上来给你穿的。”暮青口不对心。
步惜欢将暮青放到圆凳上坐下，道：“坐好。”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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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府的官印岂能盖你我的婚书？”步惜欢笑道，“你我的婚书，要盖国玺。”
“盛京府？”暮青问。
暮青被他看得不安闲，笑得也不安闲，扭头就走，“如果看不风俗，我去换了！”
步惜欢笑而不语，轻啄一口暮青的脸颊，她公然不再问了，瞪了他一眼就起家走到书桌前，看他写的奏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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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做梦吧？
暮青转头问：“红纸？”
暮青吸了口气，有些严峻，紧紧盯着步惜欢，却见他没将她往榻上抱，而是抱着她到了打扮台前。说是打扮台，实在只是张梨木雕桌，上头放了台铜镜。
她几乎将那亵裤抽到浴桶上，但想起阁楼里那人伴着她想案子，好久也不出声的体贴，咬牙穿上后便出了水，弯身去拿襦裙。屋里一灯如豆，少女弯身取裙，回身一束，小巧倩影映上屏风，氤氲如梦。
步惜欢牵着暮青的手，将她又带回打扮台前，扶着她坐下，随后将笔墨红纸取来。她坐着，他站着，见他提笔，写：“婚书――”
她若出府必会奉告他，月影也会来报，她一声不响的出去了应是想到结案子里遗漏的某处，去前头叮咛事情了。
木梳就在托盘里，步惜欢拿起来，为暮青松了发，轻梳两鬓，细挑千丝，拢云鬓，簪金钗，缀步摇，点妆花。水粉轻施，胭脂淡晕，他以水化黛为她画眉，以指蘸膏为她点唇，一片金箔花钿吹在眉心，他执笔挑起朱砂在那金箔上画下花蕊。搁笔对镜，只见镜中少女神若月射寒江，艳若霞映澄塘，晕晕娇靥，惊为天人。
步惜欢一醒，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回过神来后不由发笑，笑本身。
“没事，只是感觉面前俄然站了个女人。”
当时，她不知本身何时能嫁人，爹过世后，她感觉此生许难有嫁人的那一日。
“青青，爹娘若活着，必为你我欢乐。”他从身后拥住她，含笑劝她。
窗外倒悬下一道人影，闻令便去了。
“如何？”
步惜欢未抬眼，声音里有着柔意，也有笑意，“我那舅兄不好相与，谁知今后大业得成，他会不会忏悔，还是早早写一份，存住为妙。”
暮青原地待了会儿，神采如常后才出了阁楼，杨氏在厨房里烧水，暮青叮咛她将水打去偏屋里。她向来都是在阁楼上沐浴，彻夜俄然要换处所，杨氏非常奇特，但她谨守着下人的本分，没有多问。
步惜欢见暮青未归，便起家取了张奏本摆到桌上，奏折他虽写好了，却需她亲笔誊到奏本上。他将奏本、笔墨和那张已写好的奏折都摆在她坐的位子上，整整齐齐，只待她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