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内心抖了抖，没看班主任，只懒懒地趴在课桌上，盯着桌子上的木纹发楞。可全班同窗的目光都压在她身上，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跑到阳台上，全部居住小区都覆盖在环绕的晨雾里。“那朵石榴花被人折了。”她婉惜道。明天早上，她闻声楼下花圃里的石榴树上独一的一颗花蕾绽放了，花瓣伸展的声音像欢笑一样热烈。当她背着书包上学路过期，那朵火红的花朵向她莞尔一笑，让她一阵沉迷。而现在，晨风中没有了花朵翩跹欢笑的声音，只余风儿掠过断枝的哭泣。“可惜！”她叹了口气，目光穿过晨雾中的高楼，望向隐没于雾中的远山。那边的半山腰有条清澈的瀑布，瀑布飞溅直入洁白的深潭，哗啦啦的声音清脆非常。潭水顺山势蜿蜒成一条叮咚的小溪，津润了两边碧绿的青草和缤纷的野花儿。花儿在晨光中复苏，正叽叽喳喳地互道晨安。她靠着阳台的雕栏，眯着眼睛听花儿草儿的嬉闹，非常神驰。
女儿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哥哥真的来了，刚进电梯，还带着西瓜呢！”
“别但是但是了！”妈妈何芸在屋里大声喊，“还不快出去用饭？上学要早退了！”
她撑身坐起，浑身已是盗汗淋漓，本来是一场恶梦。她侧耳一听，隔壁房间传来父母熟睡中均匀的呼吸声，书房里挂钟的嘀嗒声非常清唽，阳台上的月季花蕾正在绽放，花瓣伸展开的声音轻柔的、怯怯的……统统还是还是那么安好，那么温馨。
“月儿，大朝晨站在阳台上发甚么呆？”父亲不知甚么时候来到阳台上，见她仰着小脸沉醉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问。
凌月俄然听到教员叫她的名字。教员用等候的目光望着她：“凌月，你来讲说刚才你看到了甚么，听到了甚么，想到了甚么。”
父亲又笑了。父亲凌风是个国有公司的高管，与其他父亲分歧的是，他对女儿非常宽大，非常慈爱，他刚强地以为，只要女儿安康欢愉地生长就够了，即便女儿某些时候表示得异乎凡人。他发明女儿异乎凡人是在女儿三岁时。那是个夏天的早晨，他和女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俄然女儿跳下沙发，跑到门前踮着脚去转门把手。
但明天仿佛不一样，教员一翻开课件，凌月就被屏幕上呈现的画面吸引住了。最后的画面是一望无边广袤的田野。跟着钢琴曲《雨的印记》响起，淅淅沥沥的细雨下起来，田野上出现浅浅的绿意，麦苗垂垂绿油油，柳枝柔嫩得不得了；继而金黄的油菜花开了，这儿一畦那儿一块，嵌在碧绿碧绿的郊野上，几簇粉红的杏花、洁白的李花装点其间，构成一幅绝美的中国画。凌月沉醉了，她瞥见几只小燕子飞进视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掠过桃树、李树，掠过郊野，向远山飞去。远山近了，近了，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一条涨满春水的小溪从山上潺潺而下，两岸野花摇摆，蜂飞蝶舞，热烈不凡。逆流而上，两岸树木稠密起来，高大起来，富强起来，阳光透过树叶撒在溪水上，鱼儿在水底来回游动，白鹤在水中文雅漫步。垂垂地，听到了瀑布的声音，远远瞥见一匹白练吊挂山腰。到了跟前，水潭下水花四溅，水雾迷蒙，霹雷之声慑民气魄。
教员放完课件，扫视台下一周，她但愿从门生的神采里评判他们对春季的感受。当她看到凌月时，愣了一下：这个平时上课老走神的小女人，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定格的画面，脸颊上竟然还印着泪痕。这些画面是她跑了几十里路到牛头山去拍的，拍摄的时候，她也被那纯洁的风景迷住了，但还远没达到被打动得堕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