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提示,余锦年才恍然记起来——本来这位喜食羊肉的朱紫,竟然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卢将军。
严荣又奇特道:“闵雪飞此人虽游刃油滑,但向来清正。现在季家崛起,季叔鸾被天子重用,恰是发挥拳脚的好时候,他如何反倒去跟那寺人勾扯!他不是与季叔鸾形影不离么?”
严荣道:“繁华斋的小少爷前几日被人刺伤,他家的下人正拿着画像满大街地找凶手。”他说着一伸手,身后的老仆便从袖子里摸出张薄纸来,抖开了给余锦年瞧,“你看看,画的可不恰是你了。”
才说完,余锦年就笑弯了眼睛,严荣才发觉这小东西贼精贼精,一句话将误引本身说漏了嘴,神情顿时烦恼非常,将他胳膊一丢,沉下神采道:“我何为么管你!干脆被人捉去,剥了你这皮。”
此人可不就是那位“君子君子”严荣,若不是本日赶上,他早都将此人给忘了。
酱料炒好,余锦年又忙了几道前头门客要点的菜,比及时候差未几了,才筹办做盏蒸。
-
“说的也是。”余锦年跟着嘀咕了一声,“要天下无贼也确切难了些。”
严荣顿下茶盅,歇在椅背里,无语道:“亏我瞎操心,我这美意美意的,全被你们当作驴肝肺。快走快走,省的叫民气烦!”
从三余楼到城南,他边走边逛,拿脚测量了半个多时候才到了肉行一条街,老迈远就闻到了一股带着血气的肉腥味,满眼里更是各种百般倒挂着的血淋淋的肉件儿,另有兼买血豆腐的,一盆盆的红汁摆在街边,一条条的白肉悬在头上,是要如何血腥就如何血腥。
严荣别扭道:“不过是多了佛手陈皮,还真当是甚么好东西了。”
半个时候出锅,肉酥烂,汁香浓,羊膻气被松花香所中和,肉块也嫩而不腻,加上余锦年也并未完整遵循原谱一丝不苟地做,多了些窜改,这菜便更合适大夏人的口味了。
“……”严荣忽地一哑,支吾几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管我如何晓得。”
“可不就是你那季世子的青梅竹马。”严荣气郁道,“前几日御书房,他当众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权宦讨情,天子的雷霆大怒,愣是被他那七寸不烂之舌给说得烟消云散,竟只罚了人三十板子,禁足暗房一月。现在朝野高低,民气动乱,都猜想他是不是投了阉党。我只劝他几句要珍惜羽毛,反被好一阵挖苦。”
余锦年忙追上去,忍住笑意:“严大人,严大人!你不要走嘛,再多说几句,你说我为甚么不能来南城?南城是有甚么妖怪要吃了我不成?”
刚好过不了几天就是蒲月初五浴兰节,即端五,是阳气会聚之日。余锦年便想着到时包些角棕,让府上的人都高欢畅兴过个重五。
“也对,我与你说这些做甚么,你又不懂。”严荣嘀咕了几句,摆摆手,“算了,走罢走罢,别叫薛家的人真把你错抓了,我可不去给你通风报信!”
他到了后厨,将羊肉洗洁净拆件,腌制起来。另抓了少量姜椒、草果、陈皮等调料,与之前叮咛厨娘们备好的杏泥松花粉一块儿,中火翻炒出香气,再用盐和酱汁调味。
回到后厨,他将桑葚用盐水泡上,又用糖水和鸡蛋化入面粉中,将揉好的面团搁置在木盆中醒发,以后便筹办亲身去南边的羊行剁点羊脊和腿肉返来。
“这不值钱,是家门前树上结的,多得很,一抓一嘟噜!人如果不吃,没几天可就全让那鸟给叨光了!”
余锦年推拒道:“这如何好,本来菜也没多少钱,还要讹你一盒桑葚。”
严荣听他这口气,仿佛这事真跟他有关,顿时将手放了下来,瞪直了眼睛盯了他好大一会,又俄然环顾四周,将他三推两扯地弄进了四周的茶馆包厢。两人坐下,屏退闲人,他刚要张嘴诘责,余锦年才慢悠悠开口:“行啦,放心啦,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