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铭心如果当年就敢直面他,不至于会先下毒暗害,再趁他筋脉庞杂之时掏丹,现在若敢,也不至于见了他就跪地抱腿,一样要先使些阴损手腕。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顾清岚俄然咳了口血出来,顿时闭嘴不敢再说。
路铭心听到那句“弑师”,身子就狠恶地颤栗了一下,眼中的赤红也在刹时褪尽,跟着连连后退了两步,膝盖一软,当场跪了下去。
路铭心听完他说的话,竟张着口呆立在当场,仿佛他不管说甚么话,都没有这句对她的打击深重,一刹时她眼中的泪意水光,都全数褪去了,不但褪去,还垂垂染上了一抹赤红。
见了顾清岚,燕夕鸿就拱手施礼:“长辈幼时,就常听家父说到真人,未曾想还可有缘得见真容,实在幸运之至。请恕长辈困于家事,没能到驿馆亲身驱逐真人,万望包涵。”
事已至此,再说些当初为何不好好教诲门徒的话,早就晚了,更何况路铭心这类,大半是本性如此。要不然为何顾清岚这么一个淡泊名利、慈悲刻薄的人,如何能教出来路铭心这类门徒?
她眼中的泪水并没有重新涌上来,反而就那么干干涩涩地,仍然死死盯着顾清岚,低声说:“师尊……我错了……求你……”
她这几个字说得艰巨非常,连边上一向捧着茶杯,饶有兴趣看戏的燕夕鸿也有些不忍了。
莫祁接了请柬回到房中,看顾清岚按着小腹斜靠在榻上,神采还是暗澹,比他没出去之前还又白了几分。
燕夕鸿身为仆人,当然要在旁体贴一下:“真人那边不适?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医修,要不要唤来帮真人检察一下?”
没等他收回神采,门口处已经渐渐走出去一个素衣的女子,这女子实在长得并不算非常得美,却不知为何,自有一段冷傲风骨。
他说着,还是担忧:“如果路铭心阿谁强盗撕破了脸直接动手,那真人是不是还会有伤害?”
哪晓得路铭心听到顾清岚咳嗽,眼里的忧急遮都遮不住,身子更是前倾,眼看就冲要上来,却又不敢,只能冒死捏着衣角持续站在墙角。
这时门外却俄然幽幽飘来一个声音,突破了室内的凝重:“鸿儿,我传闻府中来了高朋……为何不叫姨娘过来见一见……”
顾清岚看向他,微勾起淡色的薄唇:“如果连你也看不出太大不当,那就也可乱来住路铭心。”
顾清岚病中本就不耐,看他们还扯来扯去,干脆就咳了声,开口问:“燕公子既然差人请了贫道过来,想必并不是为了请贫道喝茶。”
他们来后,说了这么半天,竟是些废话,没有人一小我说到正题上去。
那管事躬身把他们请到堆栈门外,那边又早有一辆通体玄色的宽广马车停着,中间不但站着一个侍从,掀起了车帘垂首恭候,另有一个黑衣的燕氏客卿客客气气地拱手:“我家至公子不想寒林真人竟驾临燕丹城,先前有失礼数,特遣鄙人前来赔罪。”
她的语气不但非常担忧,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仿佛顾清岚只要说声“是”,她就能冲出去将那只幻魔撕成碎片。
莫祁看得眼睛都有些直:“真人,你的身子真的不要紧了?”
莫祁看他那模样,顿时焦心起来:“真人既然身子不便利,何不干脆不去?”
莫祁对路铭心的行事气势当然知之很多,莫说与她敌对的魔修妖物几近没留活口,就算在论剑大会上,也从未见她部下包涵,重手打伤同门也不是一两次。
莫祁晓得顾清岚现在不能动用法力,忙起家挡在他身前,背后长剑毫不游移地呛然出鞘,持剑在手,望着路铭心森然说:“路剑尊这是又要弑师?别忘了这里是燕氏,不是任你为所欲为的寒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