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只对那黑衣客卿独一点头，就和莫祁前后上了马车。
路铭心如果当年就敢直面他，不至于会先下毒暗害，再趁他筋脉庞杂之时掏丹，现在若敢，也不至于见了他就跪地抱腿，一样要先使些阴损手腕。
已经露了行迹，顾清岚就把包着湛兮的白布撤除，暴露了通体乌黑的剑身，直接负在背上，连一头长发也重新束起，带了玉冠。
顾清岚看向他，微勾起淡色的薄唇：“如果连你也看不出太大不当，那就也可乱来住路铭心。”
顾清岚浅笑了笑，点头：“她并不敢和我正面比武，当年如此，现在也是。”
她那里敢坐，就缩在门口处站着，一双明丽的眼中如有泪光，不幸巴巴地看过来，活像甚么被抛弃的小植物。
她这几个字说得艰巨非常，连边上一向捧着茶杯，饶有兴趣看戏的燕夕鸿也有些不忍了。
他顿了顿，不再说下去，转而说：“至于燕夕鸿的相邀，昨夜我们没能去燕氏大宅查探，现在不正能够补上？”
顾清岚没有答复她，她就已经往前走了一步，衣袖无风主动，背上的朱红色长剑，也跟着“嗡嗡”作鸣，恰好她神采还犹自呆愣懵懂，那目光也直直看着顾清岚，竟是一副法力不受节制，将要暴动的景象。
修真之人没有俗世那般虚礼，会客之处也按照所请之人的爱好，随心所欲，燕夕鸿既然请了以清雅喜静著称的顾清岚，当然也就不会请他去闹哄哄的会客堂，而是择了一间临水的小榭，摆上清茶，焚了淡香等候高朋。
顾清岚病中本就不耐，看他们还扯来扯去，干脆就咳了声，开口问：“燕公子既然差人请了贫道过来，想必并不是为了请贫道喝茶。”
莫祁接了请柬回到房中，看顾清岚按着小腹斜靠在榻上，神采还是暗澹，比他没出去之前还又白了几分。
燕夕鸿顿时又接不下去，干脆就神采自如地也自去坐下喝茶。
那管事躬身把他们请到堆栈门外，那边又早有一辆通体玄色的宽广马车停着，中间不但站着一个侍从，掀起了车帘垂首恭候，另有一个黑衣的燕氏客卿客客气气地拱手：“我家至公子不想寒林真人竟驾临燕丹城，先前有失礼数，特遣鄙人前来赔罪。”
见了顾清岚，燕夕鸿就拱手施礼：“长辈幼时，就常听家父说到真人，未曾想还可有缘得见真容，实在幸运之至。请恕长辈困于家事，没能到驿馆亲身驱逐真人，万望包涵。”
一看到他望向本身，路铭心就精力一振，双目重新放出光来，一声渴慕委宛的“师尊”就要叫出口。
路铭心听完他说的话，竟张着口呆立在当场，仿佛他不管说甚么话，都没有这句对她的打击深重，一刹时她眼中的泪意水光，都全数褪去了，不但褪去，还垂垂染上了一抹赤红。
顾清岚早就转过目光不再看她，她却双唇颤抖，隔了好一阵才终究缓过神来般，发着抖说：“师尊……要把我逐出门墙？”
只是顾清岚走出来时，那边早就已经站了一名客人，恰是也换了衣衫梳洗一番的路铭心。
顾清岚固然早推测她会在，一眼扫到她如许，也没忍住咳了一声，喉间泛上模糊血气。
顾清岚这才看了看他，淡淡开口：“你又不是你父亲，为何会晓得他必然抱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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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再说些当初为何不好好教诲门徒的话，早就晚了，更何况路铭心这类，大半是本性如此。要不然为何顾清岚这么一个淡泊名利、慈悲刻薄的人，如何能教出来路铭心这类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