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阿尼心中大惊,只得斜腿坐下,以银针挑破那枚蛇胆,命他吞了下去。而后,又捏起那黑蚂蚁,神情极是踌躇。本来,她方才只下了金、木、水、火四蛊,以金克木、木生火、水克火,火克金,四蛊相生相克,却可临时保得青阳性命无忧。但如果将这土之蚁贯入青阳体内,五蛊即活,生生不息!
芸姜便在她身边,忍不住轻声道:“李道友,你如何啦?”
“最后一针,五行齐下,成与不成,便在此一举了!”
“贫嘴。”
金花婆婆是多么人物,阿尼一再托避,她便心知肚明,冷冷一笑,朝着银花婆婆说道:“我等蛊术虽有小成,但却非尽知阴阳五行,蛊入人体之窜改,又岂可一一道清?千万不成习那汉人的成规,乃至一叶障目、谬去千里。”
“甚好!”
看着他的笑容,特兰阿尼心头一酸,暗想:‘罢了,如果解不得,那,那我便与你一道死了吧。如此说来,你和我也算情衷共死!’想着,脸上又是一红,也不敢看他,把那黑黝黝的小蚂蚁凑到他胸口。
李锦苏偏过甚去,双手却拽成了拳头,深蓝色的裙子下,那一双精美的小脚也在轻翘、轻翘。而她的心头则突生一股奇特,仿佛有一根针扎了出去,且不住的搅动着,垂垂的,额头的汗珠越滚越多,浑身湿透。
特兰阿尼害羞娇嗔,指甲一弹,便见那被挑逗已久的小蚂蚁顿时贴住青阳的心口,张嘴一咬。说来也怪,青阳浑身坚若金铁,凡铁难伤,但这小蚂蚁的一张嘴却犹胜宝贝,竟一口咬破了青阳的胸皮,更顺势一钻,深深的扎入青阳心中。
“啊……”
血花婆婆听得此人一番话,更是盘算主张,催促道:“阿尼,莫再担搁!”
谁知,特兰阿尼却比他更快,捏住黑蚁站起来,朝着三位婆婆各施一礼,说道:“诸位婆婆,若言五行变幻,阿尼自问不弱于他。以是,阿尼有一想,尚且几位婆婆成全。”
刹时,金、木、水、火、土,齐齐发作。青阳只觉体内犹若翻江倒海,水来火去,金砍木生,又有厚重之意,由上往下直坠,让人忍不住的便想趴在台上大呼。而他却死死忍着,未几时,便见他一张脸不住的变幻,时而赤红如血,既而冷寒若雪,俄而又是碧绿如玉,渐而再呈土黄之色,最后更是满脸重金。
“多谢。”那人微微一笑,坐下。
特兰阿尼眉头皱起来,脸颊隆起来,嘴角弯起来,心中却奇:‘虽说我在极力保持阴阳均衡,但这是蛊毒,又非酒来,哪会甚么舒爽不舒爽?想来,是他怕我心生歉意,以是用心哄我来着。唉,他待我,实在,实在也是好的。’
这时,那一向不出声色的银花婆婆的老友,缓缓站起家来,朝着三位婆婆抱了下拳,说道:“湘西与苗域虽是一衣带水,不分你我,但若论先祖所传之巫术,我湘西倒是不如苗域,以往白玉京尚不知情由,现在却已然尽知。”此人身着汉人长袍,头上却缠着黑布,一副汉不汉、苗不苗的模样,不伦不类,不过,言语间却自有一股气势。
特兰阿尼嫣然道:“众所周知,蛊中有阴阳五行,本日我与玉肌子较的也是阴阳五行。在坐诸位师弟师妹也向来擅于伏蛊,却弱于除蛊,以是弟子却生一念。汉人有文斗与武斗,我苗家后代自是不输于他们,何不来场文斗?”
“自是不恨,青阳命大,死不了!”
金花婆婆嘴角一歪,又朝着血花婆婆,格格笑道:“斗蛊大会传承已久,诸般端方早有先祖示下,岂可擅改?姐姐,你说是也不是?”这倒是在说,方才血花婆婆说她不知端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