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德帝精力恍忽,面色寂然,只是无言。
事起傍晚,议事已毕,臣子多已离宫,唯有吴王、柯太傅在摆布,两人见天子双目血红,神情怆厉,柯太傅从速道,“陛下休急,羽林卫闭了宫门死守,毫不会让叛军冲出去。”
酉时方过,长长的宫墙殷红如血,深远无尽,几个寺人惊奇的昂首望天。
酉时二刻,内贼开城,闭宫死守,谨防六王。
吴王亦是怒极,不顾风采破口痛骂,“老五这个废料,光晓得贪钱,脑筋里塞满了粪渣!暗通叛军有甚么好处,莫非武卫伯还能让他持续当亲王,该死挨刀的蠢货!”
吴王与柯太傅入耳,惊奇相视,俱是大震。
后宫哭声四起,四下哀绝,觉得乱兵随时将冲要入,不免遭豺狼之祸。
两人都晓得不好,吴王也顾不上发脾气了,急叫王兄上前扶住,被天子一把甩了个踉跄,幸而一个影子纵近,扶住天子疾点数处穴位,按捏三阴交,过了一柱香,应德帝的气味才算缓过来。
不管是天子还是百姓,都没想到金陵这座虎踞龙盘,安如泰山的帝王之都,历经风雨而不倒,受过数十万人围攻而不溃,竟会在月末傍晚时分,被一群三万兵马起家的乌合之众毫无前兆的突破。
“谢陛下!臣必然极力保卫,毫不负圣上所望!”翟双衡锵铿有力的谢恩,叩首后顿了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本日酉时,不知何人将此物挟带予部属,事关奥妙,还请圣上一阅。”
天街纵过如雷的疾蹄,凶神恶煞的逆贼涌入,冲向促不及防的百姓,锋利的长刀卷过,金陵刹时成了一座血城。人们冒死奔逃,怎及得过健马的速率,稍慢的竟被活活踩死,惨叫响彻长街,到处是血淋淋的尸骨。朱门富户被暴兵踹开,金珠绫罗甩了各处,仆人瘫在血汩里号哭,稍有挣扎就被乱刀所屠。
“勤王圣旨都递不出去,还能有甚么窜改。”吴王话说出辩才感觉过分沮丧,转为骂道,“我就说如何事情接连不对,传诏的门路全给叛党截了,都是老六在搞鬼,皇兄当年就不该留下这小杂种!”
翟双衡管不了其他,能做的唯有抓紧巡防,到了月尾,家中的仆人依例将衣物送入宫内,翟双衡取了承担回到宿处,蓦地发明了衣物中所卷的一张字条,没头没尾的书了十六个字。
事涉宫闱,柯太傅不便批评,只道,“吴王勿燥,逆贼不得民气,天下亦不乏忠于陛下之臣,只要死守下去,定有转机。”
跟着巨木封堵宫门的沉响,朱红色的深墙成了挡在乱兵前的最后一道樊篱,墙外哀叫呼号不断,豺狼肆意虐待,浓烈的血气冲满了整座皇宫。
吴王恨得咬牙切齿,“里外一起动手,武卫伯和老五没这份脑筋,到底另有多少反贼伏在宫里。”
应德帝形神俱变,面色泛紫,显是气极攻心。
柯太傅细心扫了两眼,见应德帝亦有所思,才道,“吴王稍安勿燥,依臣看来,此笺并非无用,既是提示圣上警戒六王一党,以免受其蒙蔽,作出不智之举;另一则也有劝戒死守之意,或许来日会窜改?”
天子长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沉定下来,将笺纸交给近臣,对翟双衡道,“此信如何到你手上,细心说!”
柯太傅从速劝道,“陛下请保重龙体,吴王所言极是,叛军为乌合之众,必不能耐久,动静传出去,定有勤王之师来救。”
翟双衡入眼一惊,心头一悸,蓦地冲出屋外。
吴王激愤交集,“此人既知诡计,为何不早揭出来,现在乱贼入城,示警另有何用!”
天子对翟双衡另有几分印象,回过神竭力道,“总算另有忠义之臣,翟家的小子,朕允了,宫中的防卫交给你,发明特工可先斩后奏,统统由你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