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混着泪的残酒一仰脖子,吞下了喉。口里苦涩的紧。
我不听还能够自欺欺人,想他老是有隐情的!
我怕!我怕听他惭愧着说对不起!我怕他果然说,对不起我受不住引诱叛变了你。我怕听到这些!
食管中灼烧的有些痛,肉痛仿佛被转移走了一些。实在如许也不错。我暗想。
上官看我一眼,摇点头,还是依言又斟了一盏给我。用竹筷夹了几口小菜在我盘中。
“你说只要我猜出以何诗造景,你就请我喝洒。你用的不就是王维的那首《竹里馆》吗?独坐幽簧里,操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可惜,你只抚了琴,却未长啸,景与诗也并不那么贴合。上官,我猜的可对,我那里智商为零了?”
上官在我面前很有耐烦地站了一会儿,又踱了一会儿。再站定,见我还在抽泣,便仰天长叹道:“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孟芰荷,哭累了吗?我可只要这一方手帕,你泪湿了这条,我怕只能递上我的衣袖了。”语气非常无法。
“不过也没甚么。现在孩子都有了,我倒是个第三者了,这段缘也算到头了。没想到我自发得冰山雪莲般的爱情就这么闭幕了。收藏了这么多年,视若珍宝的爱情啊,在别人看来竟是一钱不值的!分分合合人间爱,缘起缘灭一场空啊!呵呵呵……”我自嘲着苦笑着。
“不是不听,是我现在底子就没有体例听!
我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哦,是吗?就算我表情不好,审美总不受影响吧!我倒想尝尝。”他竟然敢藐视我!我这争强好胜的脾气又犯了。
“最后一盏吧。”他再叹,衣袖一挥,酒壶不知去了那边。
“听口气是有吧。就算有隐情又如何,事都已经做下了。他也并没有否定。那事,总不是一个女人本身能做成的吧?”
我的心接受不住!”说着,我哽咽了,一大滴泪不成节制地夺眶而出,滚落进我的酒杯里。
望向碧潭的另一侧,是一片一望无边的竹海,随风扭捏生波,收回呜哭泣咽般的哭声。我听了,苦楚的表情更是苦楚,直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却非要扯了他的臂,靠近他的肩膀,将头倚了上去。口内含糊道:“上官……别躲!借你的肩膀……靠靠!我……真得好累!”
盏中一轮明月摇摆生波。
“我本日本是以诗造景,谁想你一来就哭个没停,哭得眼都花,怕真是看不出我所倚何诗了。可惜!可惜!”他用心用了激将法,还略显夸大的顿足不已。
明月在地上映出一双孤寂清冷的影子。
“这里真好!苏轼说……可使食无肉,不成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我今后……要在这里……造个茅草屋,住在这里。”我含混说道。
我若听了,事情果然是这么丑恶不堪,你让我如何自处?
“不就是一片竹海,一汪碧潭,一挂飞瀑吗?”我倔强道,“让我想想。”
“你真吝啬!不过几杯酒罢了。”体内的酒劲垂垂上来,我的话也多起来。言谈间不再像阿谁拘束守礼的我了。
镜花水月,南柯一梦,说的就是这好笑的情境吧?
我哀伤地踱进潭边的一座六角亭内,倚了朱红的雕栏,看白练般的飞瀑泻玉般落入碧绿幽深的潭水中。潭中浮着几株粉嫩荷花,大大小小的,配着巨大油绿的荷叶,风情非常地怒放着。
他的身子一颤,终究不再躲闪,任我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游移着扶住我的腰,半搀着我沿着石径向竹林深处走去。
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上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