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胤拾起地上散文的笔砚，放开帛卷，提笔蘸墨，一手撩着衣袖，安闲运笔，誊写起祭文来。他坐在案牍旁，只瞥见小胤的侧脸，英挺的鼻梁，斜飞的眉宇，如谡谡长松旁的青石，表面清楚，气势仿佛。那双凤目微垂，五指静美，一举一动自有世家后辈的矜贵内敛。
“你如何不先吃？”
他欣然应约，两人提着灯笼步出青祠。见天已经晴了，一弯钩月斜斜挂在天涯。青石铺成的空中上另有点点积水，反射着月光，时明时暗。
如许超脱的字确切分歧适抄呆板的祭文。
他推开雕花的门，风卷下落花吹出去。初春的凌晨另有点凉，被风一吹禁不住瑟瑟。小胤挡在他面前，背动手掩上门，垂眸盯着他，目若桃花，其神灼灼。
那姿势极其萧洒，看得小胤愣了下，接着点头苦笑，目光宠溺。
他以手支颐，懒洋洋地倚在窗棂边，笑吟吟地调侃，“倚桃而立，试与桃花比色彩耶？依我说纵有桃花倾城，未若故交莞尔一笑。”
“见你睡得香，怕晃着你。”常日里冷着脸的小胤，倒是那么和顺体贴。
他耸耸肩，“泰初板了。”
他闻着酒味，可不恰是屠苏么？顷刻眉开眼笑，“你带酒来了？”
隔两日便是谢家春日祭祖之时，这对于谢家来讲是极其首要的节日。作为谢家嫡派宗子，天然也不能轻乎的。春祭前三日他便被关到祠堂里斋戒。
本来东篱拿走的那幅画落到小胤手里了。谎话被拆穿，他有点难堪，揉揉鼻尖道：“我是要来祭祖的。”
“碰到我之前，你一小我在山里糊口了多久？”
且向小园偷清逸，作好诗画换屠苏。
“那里是胡说？昨日谢郎打马而过，满街小女人的魂儿都被勾走了，那尖叫声可要把我耳朵震聋了。”
小胤摘去落在他锁骨上的一瓣桃花，失神了半晌，替他拢好被风吹散的寝衣，沉声道：“气候未暖，把稳着凉。”
小胤带他来到院落里，吹熄了灯。眼睛垂垂适应的暗中后，便见地面上覆着点点碎雪，似漏夜的月光透过树稍洒下来。
“也不甚饿，好久未与你一起用饭了。”
到宗祠里，他先桌案上东西一扫，躺在上面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朦朦亮了，雨还未停，祠堂里人本就少，草木格处的富强。他伸了个懒腰，练完一套剑法，衣服已经湿透了。
窗外春雨漓漓，残红簌簌，时有莺啼恰好。故交相对，莞尔一笑，便是风月入怀，琴瑟在御。
宿雨未歇芭蕉忙，半阙辞赋和宫商。
抄了两页就扔了笔，歪坐在案牍旁，见窗外烟雨霏霏，如纱如幕般覆盖着亭台楼阁，芳草染碧，桃花似锦，装点在粉墙黛瓦上，端得斑斓不成方物。
用过晚膳东篱出去收走碗筷，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阖府高低都歇息了。他白日睡过了这会儿倒神采奕奕了，只是这三天都不能出祠堂，没个消遣。
这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胤了，不是阿谁和他一起犯蠢的小胤了。
这下他脸都黑了，见主子退出去并关上门，不甘地坐在案牍前抄起来。
“没有。”否定的洁净利落，在宗祠里喝酒被父亲逮住了但是要重罚的。
青祠檐下小径疏，碧雨浮生枕案牍。
小胤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你哭的太不幸了，我一时心软就……”何尝见过如许标致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别提多招人了。
主子服侍他洗漱后，送来笔墨纸砚，“公子，相爷让你将这祭文抄十遍。”
他将酒壶递给小胤，“要不要喝？”
“本来是如许啊。”小胤慢条斯理地从衣袖里拿出壶酒来，倒了三杯恭恭敬敬地放在供桌上，对着祖宗牌位躬身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