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开湘帘那一刻,两人皆愣怔了,相对凝睇。不知过量久,小胤莞尔一笑,好似风过红阑,桃花如雪。
小胤笑笑,“想喝酒?”
小胤摘去落在他锁骨上的一瓣桃花,失神了半晌,替他拢好被风吹散的寝衣,沉声道:“气候未暖,把稳着凉。”
他不在乎地笑笑,“这点冷怕甚么?你忘了当时候,大夏季的我下水救你?”
主子服侍他洗漱后,送来笔墨纸砚,“公子,相爷让你将这祭文抄十遍。”
小胤懒得与他胡侃,拂落满襟落花,“不让我出来么?”
“也好。”又叮咛东篱传晚膳过来,穿好外套。
小胤凤眼微挑,有点勾人,“真的?”
隔两日便是谢家春日祭祖之时,这对于谢家来讲是极其首要的节日。作为谢家嫡派宗子,天然也不能轻乎的。春祭前三日他便被关到祠堂里斋戒。
青祠檐下小径疏,碧雨浮生枕案牍。
他将酒壶递给小胤,“要不要喝?”
宿雨未歇芭蕉忙,半阙辞赋和宫商。
且向小园偷清逸,作好诗画换屠苏。
“倒也不会,你母亲在谢家,我们迟早会相遇的。”
“碰到我之前,你一小我在山里糊口了多久?”
两人贴得有点近,他这才发明三年不见,当年瘦肥大小,人干儿似的小胤竟比他还高了半头,宽肩窄腰,威武不凡,特别是那双凤眼,不怒自威,仪表堂堂。难怪帝都的女子如此痴迷。
“那面饼是你的储备粮吧?你就没想过给了我万一找不到吃的呢?”长年忍耐饥饿的孩子,能将最后一点食品给别人,这是多么可贵?
到宗祠里,他先桌案上东西一扫,躺在上面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朦朦亮了,雨还未停,祠堂里人本就少,草木格处的富强。他伸了个懒腰,练完一套剑法,衣服已经湿透了。
小胤笑而不语,扶着他的肩膀转过他的身子来。他这才瞥见背后是一株梨树,琼葩堆雪,团团如簇。洁白的花瓣飘飘洒洒,晶莹剔透,恍似月华。
他将衣衫给小胤披上,“抄完了么?”
边看着小胤边喝酒,不知不觉一壶便喝完了,酒意上来,昏昏睡去。
小胤拾起地上散文的笔砚,放开帛卷,提笔蘸墨,一手撩着衣袖,安闲运笔,誊写起祭文来。他坐在案牍旁,只瞥见小胤的侧脸,英挺的鼻梁,斜飞的眉宇,如谡谡长松旁的青石,表面清楚,气势仿佛。那双凤目微垂,五指静美,一举一动自有世家后辈的矜贵内敛。
小胤点头,暴露个哭笑不得的神采,轻斥道:“胡说。”
用过晚膳东篱出去收走碗筷,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阖府高低都歇息了。他白日睡过了这会儿倒神采奕奕了,只是这三天都不能出祠堂,没个消遣。
他闻着酒味,可不恰是屠苏么?顷刻眉开眼笑,“你带酒来了?”
他想想当时还真是糗极了,摸摸鼻子道:“那是不测,若非你俄然荡舟,我也不会失了准头。”
主子恭恭敬敬隧道,“是的。相爷还叮嘱,笔迹要工致,以显现对祖宗的恭敬……”
才没一会儿小胤就过来了,他本日着身玄青的长衫,广袖疏襟,木屐白袜,大有上古遗风。他拾起地上的祭文,问道:“就抄了这么两张?”
这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胤了,不是阿谁和他一起犯蠢的小胤了。
小胤没有接话,房里一下就温馨了下来。
偶记春讯挑湘帘,模糊莞尔桃花旁。
“嗯。”
小胤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你哭的太不幸了,我一时心软就……”何尝见过如许标致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别提多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