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浅啜了几口,放下,“也只能如此了,一文钱难死豪杰汉。只盼老爷瞧大哥充盈,我们艰巨,将来能多分些……可,另有一个栋哥儿呢。”
柳氏见状,笑着下去安排。
“娘是如何说的,外祖母为保住姨母宁肯叫她上公堂!哼,明显是姨母暴虐,既害了老太太,又栽赃娘,外祖母还想囫囵?父亲哥哥去,是礼数,我们是出门子的,去甚么去?外祖母是非不分,全不顾盛家脸面,我们还笑模样的去安乐外祖母,娘也太冤了!真叫人当我们没半点气性了!”
“我如果她,我也偏疼。”柳氏苦笑道,“本就不是亲的,大哥好歹养过一阵,还占着宗子嫡孙,这回又至诚至孝,干吗不能全给。另有太太的梯己,大嫂的嫁奁,大哥那房……爹娘给我再多,又如何比的了。”
盛紘见她哭的悲伤,一声声诉说在理,不由得心软,正想开口,忽记起宗子的话——‘此事多一人晓得,就多一份风险,自来民气难测,况内宅妇人多不识大局,不知轻重。华兰如兰为生母名誉,六mm在此事中多有不当行动,她们都不会多说半字。可旁人就难说了……’
明兰捂着耳朵,暗骂崔妈妈又当了耳报神,嘴里哀哀道:“孙女哪那么不通道理?早送去了好几篓青壳蟹,个顶个都有祖母你那紫檀木鱼那么大!”
急的墨兰抓耳挠腮,只好叫身边人以银钱勾着盛府下人说些景象,来回扯皮近一月,也只问出老太太骤病那日,明兰兵围盛宅,还抓捕鞭挞了些人(长枫听到过惨叫声,却不知是甚么人),最后说是王氏身边的钱妈妈里通外鬼,图谋主家财贿,将老太太惊吓致病,惹得盛紘和明兰大怒,遂封府查问。
“为父三子四女,除了最小的长栋,现在都已着花成果。非论你哥哥嫂嫂,还是几位姑爷,都算伉俪恩爱。只你一个,三天两端的家室不宁。你结婚至今,数载未育,四姑爷内宠再多,你再忿忿不平,谁又能说甚么?”
“罪恶罪恶!你个该打嘴的小朋友,拿荤腥之物去比佛器,不怕佛祖劈死你!”
柳氏端起炕几上的饭碗,恹恹的拨动饭粒:“像这回,这么大事,大哥多么本事威势,从王家老夫人到我们老爷,还是长辈呢,都叫拿捏住了。瞧吧,今后祖母那些银子古玩,店铺田庄,百年都都是大哥那房的。”
明兰笑道:“这个好,我虽吃不得酒,但也愿作陪。过几日五姐夫得出发了,这几日五姐姐要忙于办理行装人手,下回不知要何时团聚吃酒。不如趁着本日?”
哪那么轻易!——想及那黄艳艳香气四溢的肥满蟹膏,明兰只感觉肚里有只猫在挠,想怀胖团子那会儿,老白花虎视眈眈,她甚么都不敢随便吃,日夜心惊胆战,倒也不觉着难受。
柳氏笑笑。她不是长枫,一味顾萧洒欢畅,她想虽是父兄姊妹,骨肉血亲,但席面上要吃酒,没的推杯换盏,还是避讳些好。公然盛紘退席后,见厅堂阔朗,两边下方后代整齐,既气度又热烈,非常欢畅,冲长枫赞了句:“你媳妇是个贤惠的,你不准调皮混闹。”
临行期近,盛老太太见明兰站在那边笑的天真傻气,如何想也不放心,瞅空拎着小孙女的耳朵躲到一旁,叮咛道:“傻丫头,祖母这就走了,你常日要多听多看,谦恭自省,别没心没肺的,叫人诓了还不知!”
一入中旬,吏部于官员一招考成任免俱下。王母舅公然外任江南,百口率先离京,盛紘和长柏父子去相送,华兰本想拉如兰同去送行,成果前所未有的反被如兰压服了。
过后煊大太太奉告明兰,她小闺女的乳母听她三儿子听他在五房当差的妻妹说,五老太太本来抵死不肯离京,可五叔父决然不肯。五老太太撒泼说不想活了,反惹得五叔父勃然大怒——“便是抬着棺材,你也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