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无有兵器,所能依托的唯有樊宁袖中的两柄袖里剑,府门外有重兵扼守,能够超出龙虎军而进入薛府的刺客人数该当不会多,以方才射箭的麋集度来看,估摸是三两之众。
跟着轻微的拉门声,两个长长的人影伸探入房中,见来人未几,薛讷的心终究落下肚,冲樊宁点头表示。待那两人猫步走入书房,樊宁马上从斗柜后飞出两柄袖剑,重重刺向那两黑衣刺客。
这两日一向阴雨不竭,这会子固然停了,天空还是阴云密布,无星无月,一片乌黑下,敌我皆不清楚。薛讷悄悄扶樊宁坐起,两人轻手重脚地行至溜门边的斗橱后躲起,埋头等候。
密密麻麻的箭洞看得李媛嫒心惊肉跳,她惭愧不已,恐怕方才一个不谨慎,真害得他两个丢了性命,不但对不住父亲所托,更对不起多年的老友,连连道歉道:“入了夜,大师都有些打盹,本就要调班了,估摸刺客晓得我们龙虎营的调班时候,也实在是贼。不过你们放心,方才他们逃出时露了马脚,我们的人现下还在追他们,必然抓住活口,给你们一个交代。”
“是武三思的人,”樊宁答得很必定,因为先前在观星观曾与右卫军比武,死里逃生,他们的拳路、剑法,樊宁皆服膺于心,“武后不是已经承诺,确保我们的安然,怎的又让她侄子来杀人?”
武则天还是没有甚么神采,眼底的疏冷将不解、思疑悉数袒护:“子时三刻,尔即是那边遇刺?刺客几人?细细禀明。”
樊宁只顾追人,待反应过来时已停不住腿脚,目睹箭矢就要直插心口,紧跟厥后的薛讷本能地一把将她护在身前,本身则被箭矢擦伤,手臂顿时殷红一片。
薛讷说的话有理,樊宁没有更好的体例,只能依他所言,垂着长长的睫,将全数的担忧眷恋埋没,莞尔笑道:“你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你要去见天后?”樊宁常常想起那日面圣的画面,心便揪作一团,“她若当真存了杀心,你入宫去不是送命吗?”
这几日天皇身材不虞,还是是天后坐镇打理。薛讷埋头候在外殿,看着各路官员如走马灯般来去来回,及至巳正,才终究轮到了他。
薛讷打从心底舒了口气,至此悬在樊宁头上的利刃方临时挪开,但若八今后此案未破,更大的费事便会接踵而来。薛讷方欲叩首谢恩,又听武则天说道:“ ‘过慧易夭’,薛仁贵给你取一个 ‘讷’字,倒是机灵。”
樊宁扶薛讷回到居住的小园子,拿出药箱,为他细细包扎伤处,她平素里老是爱穿戎装,如瀑长发高高束起,豪气逼人,现在身着襦裙,美丽敬爱,耐烦地为他看伤,和顺文静,实在令薛讷移不开目光。但眼下那里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薛讷定定神,问道:“宁儿,方才李郡主学那刺客的行动时,你但是想到了甚么?今晚来的人,怕是旧了解罢?”
“方才我看了,他们特地没有效右卫军中的箭矢,如果李郡主他们抓不住人,只怕没法证明是武三思的人。不过……前次你捡到的鱼符还在吗?”
武则天说话还是渐渐的,脸上却较着有了薄怒:“听你的言下之意,是认定此事是本宫唆使武三思所为,要那孩子的性命吗?”
听出武则天话里有话,薛讷含笑充楞道:“多谢天后。父亲常说,如果不给臣取这个字便好了,或许便不会像现下这般迟笨……臣辞职。”
薛讷发觉出她的非常,声色不显,叮咛下人道:“我的伤没甚么大碍,待会子让宁儿给我包扎一下便好了,郡主不必太挂记。虽说对方能够不会再来,但慎言觉得,最好还是要再加一倍的巡防,明日一早再报案,请都畿道府衙派人到现场来勘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