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受冲云子之托,带话返来,现在话已经带到,眼看四十八寨有李瑾容坐镇,又有南朝雄师驻扎,用不着他,李晟便也干脆下山了,他放心不下那位教了他几个月的老羽士冲云子,也不想再蜗居在长辈羽翼下自命不凡。
周翡这类大话,哄李妍都乱来不住,大抵只够忽悠忽悠杨瑾了。
美色再好,也不如小命首要,那些个偷眼看的纷繁收回目光,正襟端坐下来,只敢用眼角瞟一眼。
“乖,”李晟面无神采道,“闭嘴。”
一侧角落里“兴南镖局”的人则谨慎地相互打起了眼色,几个男人站了起来,将那对兄妹护在中间。
但谢允长年跟玄白二位先生斗法,经历非常丰富,尾巴不是那么好抓。
这一年夏季,蓄势了三年多的南北二朝再一次翻脸,干起了仗,南来北往的流民好似给大水冲了洞窟的蚂蚁,“呼啦啦”一下都出来了。
来人恰是周翡一行。
“没事不要谋事,”周翡又意有所指地看了杨瑾一眼,“实在是手痒了想练练,我能够作陪。”
李晟皱眉道:“哪一门下?”
杨瑾其人,听闻江湖上捕风捉影地传出一个“南刀传人”,连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便先行热血上头,寻死觅活地前来较量,决然不能以常理度量。此人传闻一个“刀”字,耳朵能当场长两寸,被周翡一番衬着,当即对“海天一色”充满了神驰,晕头转向地便被她拐下了山。
店小二愣了一下,忙挤出个笑容迎了上去:“诸位客长,住店哪?住店的内里请,另有房。”
店小二好不轻易才忙完一圈,见此处有空桌,忙赶来清算,顺手将客人撂下的几枚大子儿收了起来,谁知伸手一碰,他倒是悚然一惊,这铜钱上竟结着一层寒霜。
至于李妍……那是以“不带我,明天就给你们鼓吹得环球皆知,你们谁都走不了”的体例,死皮赖脸跟出来的添头。
店小二说着,取出铜钱,迎着世人不解的目光,他抬高声音解释道:“这实在就是浅显的大子儿,但那位客人留下的时候,钱上是生着一层寒霜的。”
“那我们也去南边玩?”李妍跃跃欲试,很不见外埠用胳膊肘戳了杨瑾一下,“哎,黑炭,你们故乡是不是在南疆,传闻你们连虫子都吃,是真的吗?”
少年想必是个不知痛苦的少爷,突然开口,中间几个侍从再要禁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脸不附和地看着他。
店小二客客气气地回道:“恕小人无能,那便真不晓得了。您看这么着,此人在内里,不成能不住店、不坐车船对不对?衣食住行,我们占了半壁江山,您要找的人,再谨慎也有忽视的时候,您稍安勿躁,那人前两天刚走,这会一定走远了,不如几位现在堆栈住劣等等其他动静?”
“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数十年堆集,一朝离乱,便分崩离析去,好似那瓷瓶落地也似的,江山远近,尽是寥落――”
她和谢允两人护送吴楚楚回四十八寨,走得那么谨慎翼翼,这厮竟然能在她和谢允乔装的时候堵住他们,这本事算起来比他那闻名九州的“断雁十三刀”还短长。
店小二劝走了一帮,提着壶来给客人加水,有几个镖局模样的黑衣男人坐在大堂,中间放着一竿旌旗,上面写着镖局的名号“兴南”,几个男人个个都是一脸风霜,中间簇拥着一对细皮嫩肉的少年和少女。
黑脸男人身后另有人,因要将随行车马交给店家照顾,那两人便担搁了半晌方才进门。
周翡没说出来,别人却听得出,李妍愣了愣,不知想起了甚么,有些降落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