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道:“你也好生的和他说。琏儿一贯是这么不着调的性子,只我们家里还罢了,内里岂是能草率的?”
凤姐儿忙道:“竟有这事儿?我通还不晓得呢,归去定要奉告了他。”
王夫人眼皮儿一跳,道:“琏儿也太放纵些,既有亲戚在,何必对着家里主子经验?叫亲戚们看了笑话去。”
伉俪两个又细细说了很多,凤姐儿都一一应了,两人自安设不提。
凤姐儿平常回事,听王夫人说贾琏如何,心中倒不觉如何。现在如贾琏敞开肺腑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再听这个便不免刺耳,兼在内心有些计算。只她向来是沟壑的,内心想着,面上却不露,仍笑道:“还是姑妈仁慈。”
“恰是呢。是林mm的姑妈,夫家姓韩,也是武职,听二爷说,是三品的游击参将呢。”
贾琏将家中诸事细细一说,又说爵位传承,自家只要一个大姐儿,将来要便宜谁去?凤姐儿本是机灵的,如何听不懂,更兼平常里从老太太太太到底下人等,都是极重宝玉的,背上模糊冒出盗汗来。只性子要强,便道:“我们正年青呢,便晓得生不出儿子来了?”
惜春也道:“想来凤姐姐是想替大姐儿攒嫁奁呢。”
王夫人捻着佛珠,慢慢道:“倒也没甚么。大女人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凤姐儿笑道:“都照着姑妈的意义安排好了,管保让人说不出话来。要我说,姑妈竟真是一颗慈心,替林mm想的样样殷勤呢。”
凤姐儿自嫁出去,也和贾琏有过几天蜜里调油好日子,只她是个短长的,贾琏又生性风骚,不免伉俪两个不顺利。现在俄然听了贾琏这些体贴话,又改了性子长进,还把梯己都放在她这儿,一时打动不已,便道:“我既嫁给了二爷,天然事事都是为二爷想的。我也盼着我们家好呢。”
几小我都笑,凤姐儿也笑道:“我们大姐儿出嫁,莫非不要嫁奁的?别说我这个当娘的,就是你们这些当姑姑的,也一个都不能少拿呢。”
三春忙都笑着起来号召,黛玉也迎过来笑道:“竟是样样都好,还要感谢凤姐姐费了心机呢。”
探春笑道:“莫非你今儿得儿的还不敷么?又特特跑来叮嘱。”
且说贾琏拿了盒子出来让凤姐儿瞧,凤姐儿心中一时乱跳,待翻开盒子一瞧,顿时惊道:“二爷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她母亲去得早,我这当舅母的,哪能未几照顾些。”王夫人放下念珠,又道,“我听周瑞家说,同船来的另有一个林家的亲戚?”
正暗自揣摩着,门外小丫头已经打了帘子,喊着“二奶奶来了。”凤姐儿一身家常装束,进了来存候,瞧见屋里并无甚么人,又道:“姑妈叫我,但是有甚么叮咛?”
周瑞家的道:“谁说不是?可琏二爷瞧着不像,老说甚么‘你也是太太的人’的话,我那口儿怕带累了太太名声,便赶着我来讲了。”
金钏去了,王夫人仍旧捻着佛珠,她本日表情倒算好。别的不说,单是把黛玉挪出来,不跟宝玉同在一处,便要念几百声佛。那黛玉瞧着就不像个好的,眉眼妖娆,若非有个好出身,竟是连宝钗一丝儿也比不上,偏宝玉不知中了甚么魔障,只一心往她跟前去。想到这里,王夫人又念一声佛,幸亏现在隔开了,她再多让宝钗来哄着宝玉顽闹,想来就能渐渐淡了。
姑侄两个又说了会子话,方才散了。凤姐儿想着贾琏叮嘱,便转路去了黛玉院子,瞧见三春都在,便道:“mm这里可清算好了?有甚么缺的尽管打发人找我要去。”
凤姐儿听了这话,柳眉一竖,一时就要发作,贾琏搂了她道:“我的好二奶奶,你且听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