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吃这一惊不小,忙忙就拜下去。忠顺王只道免了,又赐了座。林如海命小厮送过茶来,亲身奉与忠顺王。忠顺王端了茶盏,悄悄一抿,便笑道:“这茶好,虽则贵些,到底不是贡上的。看来林大人倒是个本分的。”
待得宴席散了,林如海又来拜辞贾母,贾母便道:“玉儿得用的,我都叫她带了去,只千万莫委曲了,有甚么不殷勤的,尽管打发人来奉告我。”林如海只道:“岳母放心。”
因着身上有差使,忠顺王并没有明车齐仗的出来,只和韩奇同坐了马车。忠顺王爷闭目想了一会儿,俄然笑道:“韩奇,你这内兄实在是个妙人儿。想来皇兄能如此顺利得他尽忠,还要多亏了他的女公子呢。”韩奇道:“他之才调,若然真藏匿了,的确可惜。”忠顺霸道:“只他背面这话听着蹊跷,甚么叫做锦上添花,双喜临门?”韩奇笑着点头道:“王爷一贯策画见长的,王爷都想不明白,我又那边得知?”忠顺霸道:“你与他如许靠近,会不晓得?”韩奇道:“王爷想必也见地了他的谨慎,倒来问我?”忠顺王点头道:“想来若非如许谨慎,只怕也等不到本日了。”随即又笑道,“我们费这心机何为?端庄他是说给皇兄听的,就让皇兄去操心好了。”
贾母又拉了黛玉道:“你跟了你父亲去,有不得用的,便奉告我,我教你舅母替你送去。待到了日子,我再接你返来。”黛玉也一一应了。贾母这才放心,打发车轿送了林如海父女归去。
林如海先看宝玉所作,辞藻富丽却太伤于精美,并无男人大气,倒似闺阁女儿手笔;再看贾环,虽则词句简朴,然亦工致。便笑道:“兄长过谦了,宝玉善于诗词,其中奇思只怕少有人及;环哥儿于辞赋上不长,然对仗工致,想来文章应是写的极好的。”又取下身上玉佩,送与二人。
宝玉身为嫡子却不知长进,贾政心中一向引觉得恨。闻声贾赦如此推许贾环,只道:“大哥莫夸,他们现在还小,也看不出甚么。只等今后再看罢。”又对宝玉贾环道,“你们林姑父有探花之才,本日指导你们,也够你们受用的了。还不谢了。”宝玉贾环都拜谢了,才退出去了。
贤人开了书细看,半晌后俄然捻须而笑,将书合上,拍了拍只道:“教员说的不错,林如海此人,公然有些用处。也罢,好歹算他为朕立了功绩,就成全他父女嫡亲罢。”忠顺王现在还是满心研讨那两句话,此时皱眉道:“莫非那林如海最后这两句,竟是为着本身讨情来的?”
且说宝玉贾环都来席上拜见,林如海不动声色看完,方道:“兄长的两位公子,端方知礼,都是极好的。”贾政笑道:“他们别的倒还好,只读书上天禀太差,请如海多教些才是。”林如海便出了一两题考了他们。宝玉与贾环都恭敬答了,贾政又请诸人各指着一物命他们二人赋来。少顷,也都得了。
一见今上正在批阅各处所奏,忠顺王便自捡了个坐处儿,笑道:“皇兄一天到晚只跟这些书籍计算,有甚么意义?那里比的我如许安逸安闲。”他与今上是一母所生,又小上很多,是以贤人极看重他,何如忠顺王生性不羁,贤人现在不稳,倒不敢派些差使给他,只怕惹了朝野非议,是以只公开里替贤人做些事情罢了。
忠顺王是上皇最小的儿子,除了先前坏了事的义忠亲王,便属他最得上皇宠嬖。是以他入宫中,便如自家别院,来去安闲的很。将将到了勤政殿,便有内侍迎上来道:“给王爷存候,圣上叮咛,王爷直接出来便可,不必通报。”忠顺王一笑,便独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