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氏听了略放心些,俄然道:“你常与他顽,可听他说过他家二房衔玉而生的哥儿?”
孙夫人嘲笑一声道:“谁晓得这世上就有那么多不要脸面的人呢。不过一个庶子,倒大吵大闹的要和我们老爷分炊产,我本想着在家里安设些的,不想那嘴脸实在可爱,我竟瞧不得,便来你这里图个平静罢。”
“这个谁晓得呢,”韩承泽不觉得然,又道,“想来是附近的人家少吧,我传闻他们家来往都是王府、公府的,再有自家几门子亲戚。传闻那府上大老爷未曾仕进,二老爷官又小些,倒不须这些的。”
送走了孙夫人,韩林氏心中越想越感觉不好,便唤了黛玉来问道:“玉儿,你在你外祖家,可曾有人带你出去做客的?”
“我这里竟成了你出亡的了。”韩林氏调笑一句,孙夫人却也不觉得忤,只道,“那日我听你说,你娘家嫂子就是这荣国公府上的令媛,但是也不是?”
“母亲这话但是问着我了。”韩承泽安闲坐下,随口道,“他们家女孩儿我不晓得,只听琏二哥说,他们家爷们也是少出来的。”
韩林氏一想,却也有些事理。只是黛玉如本年纪,倒是担搁不得的,想了侄女儿,又想到小儿子这些日子不肯安生,遂道:“你当今竟是要常住在外头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儿。我顾着你表姐,一时错眼不见,你就不肯安生。当今功课如何了?等我让你父亲问了,若先生说一个不好,你就等着罢。”
黛玉这些日子随了姑母应酬,也晓得些世情,她幼时丧母,这些事情并没有人教过,在贾母处,也不过随了李纨学些针线,何曾晓得女孩儿还要出来走动的?只不过长辈家倒是不好胡说的,是以韩林氏一问,黛玉便只低头道:“并未曾有。姊妹们每天一道儿学了针线,闲时便在一起顽,内里也未曾去。”这意义倒是说,不止是她,连着贾家的女孩儿们也通是不去的。
黛玉冰雪聪明,心知这是姑母要历练本身。她夙来瞧着凤姐儿管家,也曾心中替她悄悄害过,不想本身也有一天,便嫣然笑道:“玉儿必定细心做了,只是从未做过,只怕不好呢。”
韩承泽一时笑道:“我觉得母亲身上归去了,便就见过晓得的,本来竟才晓得么?那里还用传闻,多的是人往别传呢。”又与母亲绘声绘色说了那玉,乃是一出世就口中带了来的,直传的神乎其神。嘲笑道:“怕是想着这玉是有大来头的呢,只嫌没人晓得。听琏二哥说,他家老太太最是宝贝这个宝玉的,现在十二三岁的人,还养着老太太屋里,最爱的便是和女人们一道顽乐。”
“恰是呢。只是你如何想起这个来?”韩林氏想着她家中大儿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想是看上了荣国府中女人也未可知,却并不说破。
韩承泽晓得母亲不肯他与贾府订交,不敢实回,只道:“他家事情多呢,我又读书,不过闲了大师聚上一聚,说些话也就散了,一个月里也只要个两三回罢。”
“这竟是为甚么?”韩林氏不免奇了,那里有男人家不肯走动的?
孙夫人略有些绝望,不过也道:“你说的也是,是我心急的胡涂了。”
韩林氏一听,如何另有不明白的,不免更忧上几分。黛玉现在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十一二岁的年纪,若放了别的官宦之家,不说做客应酬,跟了母亲学着管家理事也是有的。竟不知那府中是如何想的,好好的女孩儿们倒都拘着,这如何相看人家?又只学些诗词女红,便是有人求了,又如何管家理事呢?
韩林氏见了儿子如许,心知他必不当回事的,遂道:“从速好生看书去,免得我在这儿看了心烦,只别又出去会那些不着调朋友。”说着不着调,又想起贾琏来,待要叮嘱儿子几句,话到嘴边却又道,“现在你与那府里贾琏,但是常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