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先生身为帝师,家室高贵却又不似王府般端方严苛,沈琰本人极通经史文墨,且又心机灵透,况对着黛玉也有情分,林如海只感觉是天上掉下如许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半子来,两下里一拍即合。
韩承泽猛想起曾拿了黛玉之作冒充之事,忙不迭的又来告饶,伏低做小哄了好半天,林如海才哼了一声,情愿临时放他一马,遂又渐渐说了沈琰之事。本来韩承泽拿了黛玉之作送去沈老先生处交差,沈琰瞧着甚是赞叹,不由都默记内心,只想着韩承泽公然是一鸣惊人,却未做他想。不料江南之行,入了林如海府上,在他小书房中瞧见一副菊花图,正配着这一首诗,笔迹清秀高雅,底下缀着的倒是“贺父生辰”,才晓得如许新奇诗篇竟是黛玉所做。贰内心存了念想,对林如海与韩承泽格外分歧些,教林如海瞧出些端倪,方有那日扣问韩承泽与忠顺王世子品德如何之事。
韩承泽瞪大了眼睛,连连拍桌道:“合着倒是我成全他了,公然沈年诚恳在狡猾,哄得我还只能他当知心的人呢,本来是早就想着表姐这里。哼,藏得好严实。娘舅可千万谨慎,如许通身高低一万个心眼子的人,表姐若然嫁畴昔,只怕被他欺负,还要好生考量才是。”林如海发笑道:“你是为着你表姐想,还是为着你自家出气?当日沈老先生与你们一道儿往江南去,就将北静王成心求娶玉儿一事说了一些,劝我早作筹算才是。我想着,若然不能进宫,便只能找个家世都能对抗的人家才好保得玉儿安稳。家世既佳,人才又好,一时之间那里找去呢。”
且说林如海云里雾里说了几句,韩承泽焦急又问,林如海便道:“瞧你这副模样,出去且别说是沈老先生弟子,不然只怕他白叟家要找你父亲实际去。读书人的风采都读没了不成?为人做事者,最忌镇静,不然失了方寸,非常本领也只好能有五分了。”
韩承泽委曲道:“娘舅就只会拿我做筏子,且别说我还没有非常本领呢,就真有,现在也是急得一分也不剩了。拉拉杂杂说了这很多,教人连个端庄的话头都听不出来。”
韩承泽略一想便明白过来,一面为娘舅奉上茶去,一面道:“想来当年贤人派了人去,竟不是查甚么盐政的,竟是为了娘舅送半子去的。”这话说的打趣,然倒倒是这个意义。林如海当年思考以后,便只选定了忠顺王世子,只是纠结一入王府宅深似海,怕黛玉受了甚么委曲。不料这时沈琰看了黛玉所做,一时倾慕,倒与沈老先生求了,又着意在林如海处下工夫。沈老先生得知韩承泽所做乃是代笔,也感觉那代笔之人文采卓然,又想起先前改的那两个字如神来之笔,既然孙子倾慕,竟然也舍了一回脸面,亲身与林如海说了此事。
林如海刚有些伤感之意,眼圈还没等红,就被韩承泽问上来,没好气道:“你这脑筋,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胡涂。哪家做亲莫非还要大张旗鼓,又不是嫁不得人去,你母亲平常出门替玉儿说着些,也就是了。何况,我也是成心瞒着些儿,巴不得他去求了贤人呢,只怕他也丢不起这个脸面罢。若不然,将来不管求了哪家的嫡女来,都算是退而求其次呢,这那里是攀亲,的确要结仇了。”
韩承泽听得直点头,赞道:“都说姜是老的辣,我今儿是真真儿见着了。娘舅算计的也太长远些,那起子谋算的人晓得了,怕不要气得吐血呢。”林如海却道:“我现在光杆一个,怕得不过就是你表姐无人依托罢了。幸亏沈家哥儿是个好的,你表姐毕生有托,我便也对得起她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