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当中,正对着大门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干男人。其五官刚正,浓眉若刀微锁,额上几道昂首纹,唇上蓄着短须,着一身灰装,周身隐有煞气。
沈度心中猜想,此人应当就是鸿帮现任帮主裘继龙。
陈破军为人信义,才调出众,深得帮主正视。但他却在六位堂主当中年纪最小、资格最浅,不免有些锋芒毕露,是以方虎看陈破军便极不扎眼。
“你……”
酒桌上有一人,赤红衣装,身形高大魁伟,高出世人很多,其方脸淡眉,狮鼻阔口,看上去很有几分凶蛮之气,只不过他两鬓微霜,怕是要有五十来岁。此时现在,他正一脸不善地看着沈度,眼中暗含着怒意,想来恰是方才与陈破军辩论之人。
沈度在外头听着,不由眉头一皱。
“咳咳。”过了半晌,帮主轻咳了两声,话锋一转,“破军,我传闻你在狱中结识了一名义士,并许他护法之位?”
“姓沈的,你方才那话是甚么意义?”就在此时,那高大男人俄然一拍桌子,语气咄咄地说道。
“确有此事。”陈破军答道。
不待沈度答复,他接着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墨客因贬低圣贤教养而入狱,姓沈名度,不晓得是你不是?”
裘继龙点了点头,而后昂首对沈度说道:“沈兄弟的本领定然不差,但端方倒是不能乱,以是就临时委曲你了。”
沈度一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恰是。”
沈度神采稳定,淡淡说道:“会写本身名字岂不平常?莫非还能有人不会写本身的姓名?”
聚义堂内四四方方,也甚宽广。当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尽是各式酒菜,荤菜为主,鸡鸭鱼肉,个个泛着油亮,冒着浓香热气,溢得满屋都是,令人食指大动。
裘继龙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事便这般定下了。”
堂内的氛围似有些呆滞,久久无人放声。
“你叫沈度?”裘继龙看了一眼此人,随即转过甚对沈度说道。
沈度插手鸿帮,不过是想找个落脚之地,对护法一职倒也不甚在乎,是以当下也便随便地承诺了:“自当顺从帮主叮咛。”
随后,裘继龙便让沈度一同到桌前吃些酒菜。
“不错,帮主此言有理。在坐各位哪个不是从帮众当起,一步步坐到堂主之位的?如果让他一来就当了护法,岂稳定了端方!”那高大男人赶紧说道,说罢还挑衅似的瞥了陈破军一眼。
“出去吧。”只听帮主说道。
辩论之声随即停歇,只是氛围却还是非常沉闷。
陈破军眉头一皱,就要再说些甚么。
沈度心下一惊,赶紧侧耳听去。
沈度已然晓得,陈破军口中说得方蛮子名叫方虎,恰是先前与其辩论之人。
裘继龙沉吟半晌,说道:“破军,你既已承诺,我身为兄长,本不该让你失期。但我乃一帮之主,如果就此任命护法一职,恐怕难以服众。”说着,面上暴露些许难堪之色。
这一顿饭足足用去一个多时候,待时至后半夜,且稀有花样主喝得酩酊酣醉,方才罢休。
“哈哈!哈哈哈……”俄然,一声大笑仿佛再也忍之不住,兀地响起。
桌边围坐七人,打扮各别,仪态亦是多有分歧。
陈破军眉头稍动,转头说道:“帮主,似沈兄弟这等饱读诗书却并不陈腐酸文之人,委实可贵。且又技艺不俗,护法一职定能胜任,还请帮主准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