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在太前面前假装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或许另有苦处吧。实在只要我一转头就能拆穿她的假装,别人看不出来,可淫浸深宫多年的太后岂会不知?
祁抒意微偏臻首,皓齿咬着葡萄嫩绿的果肉,听罢梦薇的打趣话,几乎从口中喷出汁水来。瑾瑜赶快递上一方秀帕,替她悄悄拭去残液,方不至于尴尬。
“本宫觉得这新摘的葡萄已经够酸了,没想到昭婕妤这张嘴才是最酸的,”她的眸光在梦薇得空的玉容上凝住,“还不快说,今早你自个儿偷偷喝了多少醋?在殿上面前也酸溜溜的。”
她们四人渐渐行至我与太后跟前,屈膝恭谨施礼:“臣妾(妾)拜见太后殿下、皇后殿下,两位殿下万福金安!”
我顿时如坐针毡,额尖也沁出滚滚如玉的汗珠,顺着鬓发一道一道地接连滴下。我望着不远处一方轻浮如烟的窗纱,习习冷风拂起窗外修竹簌簌,好像细雨小巧,清冷非常,但那声音听来又那样悠远,仿佛处在可望而不成及的此岸。
我又羞又急,不敢看她们的眼神,赶快别过身子摆摆双手,接着敏捷提起玉笔,在宣纸上写道:“母后,儿臣与陛下昨晚才圆房,怎会这么快就怀有身孕?”
我在心底悄悄佩服,好一句替皇宗子和皇长女感到欢畅,大家都晓得乔序皇嗣淡薄,倘若我能有身,宫中有嫡子嫡女出世,对两个孩子来讲无疑多了童年玩伴;而这句话又能够只追大要意义,宫中不是另有尤倩倩和冯雨嘉么?她们的孩子出世也一样能够这么解释。
太后的玉手一抬,浅笑道:“起来吧,赐座。”
梦薇“哎”地一声,悄悄笑道:“明懿娘娘可真真是冤枉妾了,妾哪敢在殿上面前妒忌?不过是替皇宗子与皇长女感到欢畅罢了,想必娘娘与妾有一样的感受,妾可说对了?”
云萝将此中一只澄彻如冰的琉璃攒珠大盘推到我与太前面前,盘里盛着如紫玛瑙普通的葡萄,颗颗晶莹剔透。她用银针扎起一颗送到太后唇边,太后启唇含了,半晌吐出小巧敬爱的灰籽,这才笑道:“方才穆婕妤说的,也恰是哀家担忧的,皇后毕竟还小,不谙男女之事,今后如果有身了,还需你们多多照顾。”
宛清的调子极其轻柔,恰如鬓丝拂过唇角,又酥又麻。我转辅弼望,她也同时含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看我。
太后冷静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口诛笔伐,却不置一词,而是把目光转向中间一言不发的郑棠,问道:“裕贵妃,你呢?”
她始终还是怨我的,又或许她怨的不是我,而是阿谁多情的帝王乔序。
太后望着我,脸上的笑容仍然未曾消减分毫:“天子再多召幸皇后几次,身孕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么?”她的眼风悠悠一扫,“你们说是不是?”
我在心底悄悄感喟一声,始终不敢别过甚去看她们一眼,不对,我是惊骇瞥见身侧郑棠的眼神。我想,方才入殿时,她应当已经晓得了昨晚我和乔序的事情。
不管她怨的是谁,此时现在,我都不肯再去多想。我马上垂首掩去眸中哀叹,再昂首时,脸上已漫起平淡如风的笑意。
旁人倒也罢了,可一想到郑棠也在,我心底就开端五味杂陈,乃至另有一丝惭愧——我对乔序动了真情,豆割了她心中完美无缺的“爱情”,对于她来讲是否有些残暴?
我微一哂笑,如若太后不知,一开端也不会用心这么问了。
四人依言落座。太后的眸光一一扫过她们如花似玉的脸颊,笑盈盈道:“你们可知,哀家叫你们到这儿来给皇后存候,所为何事?”
而郑棠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