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非常熟谙，是祁砚报上来的。
殷稷又瞥他一眼，眼神仍旧称不上驯良，看得玉春情口直抖，不晓得蔡添喜如何敢刚惹怒了天子就上赶着又往他跟前凑地，他看着那碗汤，总感觉会被打翻在地。
他不掺杂这件事倒是在殷稷料想当中，只是让那些折子送到龙船上来还是有些渎职。
殷稷嘲笑一声，抬手又翻开一本折子，说的却还是这件事，他连看完都懒得，直接扔了下去。
蔡添喜点头发笑，君心的确似海，可殷稷对谢蕴的心机却再较着不过，倘若真的放下了，又如何会一遍各处说那些狠话呢？
“两年前江南雪灾，朕扣问谁可担负重担，一个个推委迟延，现在倒是众志成城了。”
他狰狞一笑：“本来你好好告饶，我是能够考虑放过你的，但现在你没有这个机遇了，早晨我会给你带点小礼品的，你必然会很喜好……”
究竟是说给旁人听的，还是说给他本身听的？
他见殷稷仍旧没有反应，悄悄搓了搓手指，垂下眼睛小声道：“今早廖太医来存候然脉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谢女人已经想开了，明天就用了饭，本日也有太医盯着照看，想必会好很多。”
头顶的铃铛悄悄响了两下，这是午膳送过来了，他赶紧出去将人带了出去，叮咛几个内侍细心妥当地查验。
他这么说着却没退下去，反而拿起汤勺给殷稷盛了碗桂圆红枣山药汤，满脸堆笑：“主子给皇上赔罪了。”
他面上不露，内心却仍不住叹了口气。
【那女人又闹起来了。】
是祁砚疏于查验，还是有人在用心请愿？
玉春听得头疼，他也想用心折侍殷稷，可对方话都说得那么绝了，甚么不听她的动静，不管她的死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如何还敢提啊？
如果天子遭难，他们这些人会是甚么了局呢？
幸亏事情已经畴昔了，只要谢蕴好好的，那回京前应当就不会有变故了吧……
殷稷已经翻开了第十五本折子，这本总算说了些新奇事，说的是恩科的成果已经出来了，殿试会推早退殷稷回京后再办。
当时候谢家趁着一场死伤惨痛的混乱逃离了滇南，动静传回都城，朝野震惊，折子雪花似的送到了龙船上来。
等往外清算东西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教诀窍，蔡添喜抬手敲了敲他脑门：“服侍主子哪有甚么诀窍？你只要用心了，主子天然会体恤你。”
他赏识了一下空中的狼籍，大发慈悲似的开了口。
他远在滇南，这些无关紧急的折子合该被祁砚拦下才对，却还是到了他面前。
他看着谢蕴肥胖到有些凸起的脸颊，眼底闪过狰狞，抬手一份接一份地将那些饭菜端出来，在谢蕴面前砸了个稀巴烂。
“先放着吧。”
那就没甚么好说的了，她悄悄舔了下干裂出血迹的嘴唇，再不肯在姓张的身上华侈口舌。
“守门的禁军不肯给我送水……是因为你？”
碎裂声隔着门板传出来，两个禁军对视一眼，互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玉春目瞪口呆，对蔡添喜刹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师父就是师父，短长！
“做梦，我说过了，你明天一口水都别想喝！”
本来就因为决计抬高而恍惚不清的声音，此时因为间隔的拉远而更加缥缈。
殷稷提着朱砂笔的手微不成查地紧绷，半晌后他冷冷看了畴昔：“朕问你了吗？”
晨起殷稷只喝了碗药，午膳便丰富了一些，蔡添喜仍旧有些忧愁，等饭菜一一摆在炕桌上时，他眼睛都睁大了，巴巴地盯着殷稷的嘴唇。
两人抬脚往远处走了走。
“师父，君心似海，主子再用心也猜不透……”
殷稷心烦意乱，将手里的折子重重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