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一名侍卫上前,行至长义身边一阵私语,长英不解地侧头望去,却见兄长眉头皱紧,随即朝着陆修琰走去。
他承认内心对父亲还是有痛恨的,怨他在娘亲骸骨未寒之时另娶,恼他不顾他的要求硬是要将他送到岳梁书院,恨他这些年对mm的不闻不问。可这些,都及不上他与暗害母亲的真凶同床共枕多年……
“阿蕖、娘,对不住,都是我的错……”他枕着树干,潸然泪下。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则奢入俭难,体味过权势带来的豪华繁华,再对比当下的落泊,不免心有不甘,总盼着曾经的繁华能再度返来,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执念,这类执念,一代传一代,根深蒂固。而秦伯宗,便是其最果断的传承者。
内心是满满的顾恤与酸涩,他悄悄地抚着她的脸颊,对着那双不解的敞亮眼眸,蓦地轻笑出声,手指一弯,在她额上悄悄一弹。
“小芋头想爹爹一起去么?”
他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往树上砸去,通红的眼眶里,是按捺不住的泪水。
为了秦氏一族将来的光荣,便是捐躯本身性命亦不在话下,更不必说一个弟妇妇。再加上年纪渐长,又无朱紫相扶,要一步登天谈何轻易,心中便愈焦炙躁,这一急,行差踏错便免不了了。
――“蕖蜜斯不准我将这些奉告公子,只说,统统的仇恨,统统的痛苦由她一人承担便可,不管是四蜜斯,还是五公子,都不该该被仇恨所累。”
秦若蕖也是想到了旧事,内心亦有些许难过,她依向他的胸膛,闷闷地问:“爹爹会和我们一起去岳梁么?”
只是,秦伯宗的死讯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
而陆修琰听了长义的回禀后只是安静地说了句‘晓得了’,再无话。
她在他怀中抬眸,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双唇翕动,倒是甚么也问不出来,终究只能点点头:“好。”
他不自禁地想到日前三伯父秦叔楷对他说的那番话――
“哎呦!”秦若蕖轻呼出声,待那声久违的‘小芋头’响在耳边时,刹时活力地鼓起了腮帮子。
秦泽苡定定地望着她,颠末这些天的打仗,他终是明白为何素岚对她的称呼会有两种,虽是同一小我,但又不是一小我。
长义长英兄弟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也不敢上前打搅。
好不轻易为宝贝女儿起的名字却被儿子那般曲解,秦季勋也是气到不可,只看着小家伙点头晃脑地辩驳的模样又实在让他好笑又无法,终究也只能用心板着脸训几句,又转头去安抚委曲的女儿,许了一大堆好处,方让小女人止了眼泪。
阿蕖,阿蕖……他应当早些返来的,他不该让她孤身一人留在此处,他不该让她单独接受生母枉死的沉痛。
“既是若芙蕖,为何不叫若芙,清楚……”余下之话却一下子哽在了喉咙,秦泽苡眼神微黯。皆因他想起了幼时一本端庄地辩驳父亲时的那一幕。
“大哥,秦伯宗心心念念的‘光复秦门昔日光荣’,这秦家人昔日到底有何了不得的光荣?”好不轻易偷了个空,长英拉着兄长低声问。
他如何就那般笨拙,如何就信赖病一场以后便真的能够完整健忘那些惊骇与痛苦!娘亲惨死在面前,搏命相护的岚姨存亡未卜,最心疼她的爹爹又将迎娶新人,曾经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之人,死的死、伤的伤、离的离,让一向在身边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她如何接受得住!
秦若蕖单手抱着石柱,怔怔地望向远方入迷。
长义微微点头,如有所思。
这一年,是益安一带宦海震惊的一年,端王陆修琰俄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夺职了一批官员,有些官员乃至还来不及反应,端王的侍卫已经呈现在面前,乌纱帽便被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