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归去,越快越好。”李恬叮咛道,悦娘承诺一声,没等帘子落下,车子就突然往前冲出去。
曹四媳妇在前面带着路,很快就转进了偏在一片竹林后的雅间里。
熊嬷嬷收好程仪红封,李恬已经换好了一件淡灰布袍,腰间束了条同色丝绦,内里穿了件深灰布面丝棉大氅,头发也打散绾成男人发髻,用一块浅灰丝巾包上。
“要不,我赶上去杀了姓黄的一家!不管是谁,我就不信他不怕,看谁还敢打你的主张!”悦娘杀气腾腾道,这建议让李恬的确不晓得说甚么好:“悦娘!杀了他们底子没用。”
不大会儿就到了黄宅,李恬笔挺的端坐在车内,透过车窗,面无神采的看着大门紧闭、人影全无的黄宅,熊嬷嬷吃紧的奔返来,掀起车帘探头禀报:“五娘子,说是明天后半夜就开端灯火透明的装行李,今每天还没亮就走光了,东边那家门房起得早,探听了几句,说是听他们请的镖师说,要赶往利州路到差。”
悦娘抱着李恬下了马,李恬叮咛悦娘道:“你去寻黄大掌柜说话,说我特地来送他。”李恬停了下:“我在这儿等着。”
悦娘眉梢高高挑起,呆了半晌才伸手接过程仪,轻笑了一声道:“这话是恰当着镖师们说说,不过这可没甚么用,镖师再瞧不起东主,活也得走好。”
“说病着,不敢见人,怕过给别人病气,背恩弃义的贱货!走吧。”悦娘重重‘呸’了一声。
出了戴楼门,车子缓下来停在城门外,李恬从熊嬷嬷手里接过程仪叮咛道:“你先归去,午末到樊楼接我。”熊嬷嬷点了下头,体贴的叮嘱道:“路上谨慎。”李恬‘嗯’了一声,穿了大氅出来,悦娘已经穿起那件灰鼠里大氅,牵着马缰绳等着了。两人上了马,悦娘用大氅裹紧李恬,颤栗缰绳,纵马往利州路方向冲出去。
李恬面庞沉寂,去了大氅递给熊嬷嬷,看着程掌柜和孙六,直截了当的开口道:“黄大掌柜请辞,明天一早已经出发赶往利州路到差去了,这事你们已经晓得了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好一会儿,李恬才微微哑着声音说出话来:“既来了,也只好迎上去,你跑一趟,先请程掌柜和孙六午末到樊楼寻个平静的雅间等我,再把都城六间铺子的掌柜请到荣安堂后院,就未末吧。”
“嗯。”悦娘绾好缰绳,李恬靠马而立,看着悦娘大步上前,和围坐在茶坊最内里的几个镖师说了几句话,一个镖师起家出来,不大会儿出来冲悦娘满脸歉意的拱手说了几句,悦娘退了半步,回身就返来了。
程掌柜和孙六正劈面坐着闷声喝茶,听到动静,孙六忙冲前一步掀起帘子,让进了四人。程掌柜也忙站起来,看向李恬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体贴。
一骑两人追追随寻,直寻了将近两个时候,才在路边一处茶坊寻到正在歇脚的黄大掌柜一行。
悦娘带着李恬在内城门外下了马,再往里走,两人这么骑着马就太招人谛视,悦娘牵着马,两人不紧不慢的走了两刻来钟,就到了樊楼后门,熊嬷嬷和曹四媳妇已经等在车上了,见李恬过来,忙下了车,车夫接过马,悦娘、熊嬷嬷和曹四媳妇跟着李恬从后门进了樊楼。
“没用就不杀,你宽宽解,不就是一个管事掌柜,教唆走他就能摆布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哪?!”悦娘拍了拍李恬安抚道,李恬长长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黄忠贤这一走,就是断了我们一半膀臂,黄忠贤从他父亲手里接下这大掌柜十几年了,衙门、榷场、行会等等各处都是他经手办理,外头的情面干系全在他手上,他这么高耸一走,背面那只黑手必然紧接着挑肇事端,到时候我们还不晓得如何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