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帝道:“王兄言之有理。阿瑜,你的心,是不是偏到墨氏那边了?”他目含责怪的看一眼陆瑜,指向我的那首词曲,笑道:“朕看,这词虽好,却不敷艳。朕不喜好。”
宁远一脸惊羡的看着我,向她皇兄道:“阿宝,这位墨娘子,啊不,墨先生,真真好风采、美姿仪!并且,她写得如许快!其别人可都还没完成呢。”
回眸看了眼陆瑜和崔冲,笑道:“既如此,不若在坐诸公与小女子都以此曲牌为令,各谱新词如何?如果我的比诸位好出很多,那便是我胜出——从今今后,公主与诸位便要敬我为先生。诸位觉得可否?”
反倒是一边桌案上乌黑的纸张、乌黑的墨汁让我感觉可亲。“嗒”的一声,我放下酒杯,提笔落字。
我顿觉风趣,干脆拾笔添了几根线条,将墨梅虬枝补齐了。俯身打量了一会儿,说了句:“怪都雅的。”便不再管了。
我此时酒意已有了七八分,听祯帝如此说,便行至公主身侧,执了她尚未取用的纸笔,歪着头扫视了堂上诸人一眼,嘻嘻一笑,提笔道:“云深山坞,烟冷江皋,人生未易相逢。一笑灯前,钗行两两春容。清芳夜争真态,引生香、狼籍东风。探花手,与安排金屋,烦恼司空。蕉萃敧翘委佩,恨玉奴销瘦,飞趁轻鸿。试问知心,尊前谁最情浓。连呼紫云伴醉,小丁香、才吐微红。还解语,待携归、行雨梦中。”
前次喝酒是甚么时候来着?
垂首摩挲动手中夜光杯冰冷的杯身,再进一杯酒。
“阿琰,”崔冲小声唤我,“阿琰你还不落笔么?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上元盛日,金陵有花,高殿梅影重重。十里暗香,一枝浓云小巧。管弦凝碧池上,记当时、风月愁侬。翠华远,但江南草木,烟锁深宫。
我起家款款行至窗前。楼下是一片红云浮动、暗香盈袖,遂清浅一笑,道:“我若输了,便将这满园红梅相赠。”
侍从们已在祯帝叮咛下为诸人备好了纸墨,又在祯帝座侧燃了香篆计时。进退有序、温馨迅疾——显见的是做熟了的。崔冲说祯帝平日里便爱召文士们会文,看来所言非虚。
义阳王刚才受了我的激将,此时便凝神苦思,继而在纸上写上几笔,却又很快抹去。大有非得拿出一首佳作、好叫我无话可说的架式。
本日之前,我已经好久未曾喝酒。
我以手支颐,充耳不闻——输掉红梅才好呢,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