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江之鲤并没有多问,话题很快转移了。
不稍半晌,满满一大桌的饭菜被世人毁灭得干清干净。陆浅葱少有的吃了非常饱,一边清算碗筷,一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米锅,叹道:“未料公子酒量不可,饭量倒是极好,光是你一人,便吃了六碗米饭。”
听到买酒的客人闲谈时,大肆吹嘘襄王爷赵徵如何豪杰,如何多谋,如何战无不堪攻无不克……陆浅葱也只是在暗自嗤笑,表情庞大。
陆浅葱下认识握紧了手中的烧火铁钳,直起家淡然道:“抱愧,打烊了。”
古木岑岑,遮天蔽日,间或传来几声空幽的鸟鸣。江之鲤瞥了一眼落雁,俄然问道:“你有话就说。”
而那边,江之鲤一行人走在盘曲的山路上,氛围凝重,俱是沉默不语,各怀苦衷。
落雁欲言又止,沉鱼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不动声色的摇点头,落雁一咬唇,不敢再多言。
四周人指指导点,不时有‘作孽哟’、‘遭报应’、‘母老虎’之类的字眼飘出来,却因顾忌她夙来凶暴,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没有一小我上前去扶她。
落雁神情一滞,贝齿轻咬微微发白的唇瓣,犹疑半晌,终是横下心问道:“公子为何对陆氏那般好?”
这句话倒是真的。陆浅葱在王府呆了一年,从未吃过一顿舒心适口的饭菜,她受人萧瑟、孤苦伶仃,她倔强,她与赵徵对抗,整天处在那人的暴力与冷暴力中,食不知味。
陆浅葱欣然笑道:“江公子,你教了两个好徒儿。”说罢,她又轻叹一口气,望着故渊肥大的身影发楞。
“家……么?”江之鲤神情一怔,忽而轻笑:“我明白了。”
“请你放尊敬些。”陆浅葱烟眉一蹙,眸中模糊有了几分肝火:“勿用你那下三滥的设法去测度别人。”
江之鲤虚着眼看她,问道:“因何感喟?”
谁知那妇人不但不承情,还一把狠狠的推开陆浅葱,骂道:“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惺惺!臭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仗着本身有两分姿色便拈花惹草,勾引别人家的丈夫!我看你巴不得我一尸两命,好登堂入室吧!休想!”
落雁一怔,艳色的唇几番张合,却毕竟甚么也说不出来。
只可惜,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这类被一个‘家’字轻而易举俘获的感情,落雁是不会懂的。
落雁倒是一把推开姐姐,稍稍拔高调子道:“公子数次脱手相救,还给她做饭吃,如何不好?”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背叛,以及一样的,有着深沉而暗中的过往……当两颗孤傲的灵魂碰撞到一起,又怎会不相互吸引、沉湎,惺惺相惜?
“落雁!”沉鱼轻喝。
宋家妇人本就大着肚子,被宋忠毫不顾恤的掀翻在地,顿时一声惊叫,捂着肚子半响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必客气。”江之鲤一本端庄的说:“大侄女。”
自那日江之鲤来过以后,宋忠便收敛了些,未曾有逾矩之处,最多只是在陆家酒坊门前闲逛几圈,陆浅葱也便懒得管他,谁知本日他竟又故伎重施,趁着店里没人摸上门来了。
这日,天气阴冷灰蒙,风卷着酒旗猎猎作响,眼瞅着到了晚膳的时候,街上行人寥寥,陆浅葱心想着应当不会再有人来买酒,便灭了炭火炉子,筹办关门打烊。
江之鲤脚步一顿,回过甚来看她,似笑非笑道:“哦,你从何得知,我对陆氏很好?”
陆浅葱冷冷的关门。
是宋忠。
陆浅葱刚要抹桌子,故渊也一声不吭的跑过来,红着脸接过她手中的抹布,认当真真的擦起桌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