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江之鲤一本端庄的说:“大侄女。”
宋忠被妇人打得哎哟哎哟直叫喊,当下神采便沉了下来。
南边的气候湿冷,寒雨连缀,夏季活少,因此得了闲的镇上乡邻总爱到陆家酒坊买碗酒喝,加上陆浅葱为人暖和,酒艺卓绝,且从不在酒中掺假,故而买卖垂垂红火起来。
不稍半晌,满满一大桌的饭菜被世人毁灭得干清干净。陆浅葱少有的吃了非常饱,一边清算碗筷,一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米锅,叹道:“未料公子酒量不可,饭量倒是极好,光是你一人,便吃了六碗米饭。”
陆浅葱清算好碗筷,旧林忙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高高堆起的碗筷,笑道:“陆姨你歇着,我来洗罢。”
落雁倒是一把推开姐姐,稍稍拔高调子道:“公子数次脱手相救,还给她做饭吃,如何不好?”
谁知刚起家,便瞥见一个黑瘦的男人慢悠悠的踱了出去。
“请你放尊敬些。”陆浅葱烟眉一蹙,眸中模糊有了几分肝火:“勿用你那下三滥的设法去测度别人。”
江之鲤摩挲着袖口上那一道并不较着的,针线的陈迹,垂眸低笑,班驳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不堪重负似的抖了抖。江之鲤垂眸轻笑道:“落雁,你觉得我们一起踏着骸骨肉河走到此,是为了甚么?”
“落雁!”沉鱼轻喝。
沉鱼灵敏的发觉到江之鲤的眼神变了,一想起方才饭桌上的那道‘油爆沉鱼’和‘炙烤落雁’,沉鱼便浑身瘆得慌,忙担忧的挡在孪生mm身前,哀告道:“落雁讲错了,请公子勿怪。”
那只手温软细滑,远非家中那粗手粗脚的荆布之妻能比的,宋忠一时心神驰荡,心想能摸一把这比豆腐还滑嫩的手,他便是挨两下打也值得了……
“我下三滥?哈哈,我说陆小娘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雏儿呢?”宋忠欺身一步,调笑道:“男人奉迎女人么,都是一个目标……陆小娘子芳华正盛,恐怕夜里也是孤枕难眠,需求把阳火来暖暖身子吧?”
陆浅葱眸色一冷,大怒,抬起一脚将宋忠踹出门去。
陆浅葱也下了一跳,不成置信的瞪着宋忠,沉声道:“你推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做甚么,还是不是男人!”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背叛,以及一样的,有着深沉而暗中的过往……当两颗孤傲的灵魂碰撞到一起,又怎会不相互吸引、沉湎,惺惺相惜?
“家……么?”江之鲤神情一怔,忽而轻笑:“我明白了。”
说罢,他将碗筷轻放在木盆中,拿起丝瓜筋,果然去后院的井旁洗去了。
陆浅葱被推得几欲颠仆,眼神闪了闪,有些怔然。
落雁一怔,艳色的唇几番张合,却毕竟甚么也说不出来。
落雁欲言又止,沉鱼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不动声色的摇点头,落雁一咬唇,不敢再多言。
自那日江之鲤来过以后,宋忠便收敛了些,未曾有逾矩之处,最多只是在陆家酒坊门前闲逛几圈,陆浅葱也便懒得管他,谁知本日他竟又故伎重施,趁着店里没人摸上门来了。
只见她身怀六甲,却战役力不凡,冲上来便扑在宋忠一阵胡乱的捶打,口中唾沫横飞的骂道:“老娘怀了你宋家的种才几月,你就耐不住孤单去偷腥了!你这杀千刀的,你另有没有知己啊!”
“怎的,怕我吃穷你?”江之鲤靠在竹椅里头,悄悄勾起一边唇角,一改明朗的面庞,笑出几分雅痞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