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妇人本就大着肚子,被宋忠毫不顾恤的掀翻在地,顿时一声惊叫,捂着肚子半响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南边的气候湿冷,寒雨连缀,夏季活少,因此得了闲的镇上乡邻总爱到陆家酒坊买碗酒喝,加上陆浅葱为人暖和,酒艺卓绝,且从不在酒中掺假,故而买卖垂垂红火起来。
“我下三滥?哈哈,我说陆小娘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雏儿呢?”宋忠欺身一步,调笑道:“男人奉迎女人么,都是一个目标……陆小娘子芳华正盛,恐怕夜里也是孤枕难眠,需求把阳火来暖暖身子吧?”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背叛,以及一样的,有着深沉而暗中的过往……当两颗孤傲的灵魂碰撞到一起,又怎会不相互吸引、沉湎,惺惺相惜?
而那边,江之鲤一行人走在盘曲的山路上,氛围凝重,俱是沉默不语,各怀苦衷。
没想到江之鲤竟同意了,微微颌首道:“也行。正巧我在那荒山野岭待得沉闷,不如得闲便下山,来你这儿搭个伙。”
陆浅葱清算好碗筷,旧林忙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高高堆起的碗筷,笑道:“陆姨你歇着,我来洗罢。”
沉鱼落雁倒是柳眉一蹙,又不敢发作,嗫嚅道:“公子,这恐怕不当吧?”
“怎的,怕我吃穷你?”江之鲤靠在竹椅里头,悄悄勾起一边唇角,一改明朗的面庞,笑出几分雅痞的味道来。
陆浅葱眸色一冷,大怒,抬起一脚将宋忠踹出门去。
陆浅葱朴拙道:“好久没有跟人高兴的吃过一顿饭了,多谢你,江叔叔。”
落雁欲言又止,沉鱼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不动声色的摇点头,落雁一咬唇,不敢再多言。
听到买酒的客人闲谈时,大肆吹嘘襄王爷赵徵如何豪杰,如何多谋,如何战无不堪攻无不克……陆浅葱也只是在暗自嗤笑,表情庞大。
转眼入了冬,传闻金兵南犯,边疆再烧烽火,赵徵率兵过了黄河,约莫又要开战了。
幸亏江之鲤并没有多问,话题很快转移了。
那只手温软细滑,远非家中那粗手粗脚的荆布之妻能比的,宋忠一时心神驰荡,心想能摸一把这比豆腐还滑嫩的手,他便是挨两下打也值得了……
落雁神情一滞,贝齿轻咬微微发白的唇瓣,犹疑半晌,终是横下心问道:“公子为何对陆氏那般好?”
江之鲤脚步一顿,回过甚来看她,似笑非笑道:“哦,你从何得知,我对陆氏很好?”
江之鲤摩挲着袖口上那一道并不较着的,针线的陈迹,垂眸低笑,班驳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不堪重负似的抖了抖。江之鲤垂眸轻笑道:“落雁,你觉得我们一起踏着骸骨肉河走到此,是为了甚么?”
这妇人生得额宽唇薄、刻薄刻薄,明显就是宋忠的结发之妻。她见丈夫比来形色可疑,便起了狐疑,一起跟踪他而来,不料却适值撞见了他与酒坊娘子拉拉扯扯,不由气得破口痛骂。
宋忠本就做贼心虚,听到江之鲤的名字,当即吓得捧首跳出门去,连声道:“曲解曲解,都是曲解!”
不过乌山镇偏南,烽火再如何也烧不到这儿来,因此乡邻们还是喝喝酒,谈交心,夏季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也只是乌山镇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说来也巧,陆浅葱刚将宋忠踢出门去,街角一个大着肚子妇人俄然冲了出来,指着宋忠尖声骂道:“好你个猪油蒙了心的色坯子!每天在内里瞎逛不进门,我当是谁勾去了你的魂,本来是这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