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鲤带着陆浅葱从屋脊奔驰而过,夜风拂过衣袂,撩起一丝微凉的颤栗。陆浅葱微微侧首凝睇他,看到江之鲤的眼眸中映着江面上的渔火,比漫天星子更加灿然。
陆浅葱已有些动容,欣喜道:“不怪大人。我和阿娘都很清楚,能请得动大蛇的人物只要那么两三个,张大人当时不过一介豪门门生,实在是无能为力。”
“如何会。”陆浅葱吓了一跳,想要上马,却又感觉此举未免不雅,便在马背上倾了倾身子,温声道:“张大人两次仗义互助,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何来怠慢之说。”
旧事回想老是过于沉重,陆浅葱将喉间酸涩强咽下,想说些轻松的话题,便随口说道:“张大人乃是先父最对劲的弟子,现在能承先父遗志,立品朝堂,激浊扬清,先父在地府之下也会含笑的。阿爹生前最喜你,还跟阿娘和兄长开过打趣,说要招你做女……”
半响,张远山从广袖中摸出一块水红色的帕子来,紧紧攥在手中,游移半晌,终是侧着脸朝前走了两步,将帕子递给陆浅葱,视野严峻得不知该往哪儿放似的,磕磕巴巴道:“你的求救……帕子,可惜没来得及……给江侠士……”
夜色深沉,苍穹低垂,身下的黑鬃骏马打了个响鼻,不安的用蹄子抛了抛空中。此时万籁俱静,陆浅葱和江之鲤一个在顿时,一个在前头牵着马,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很多欲言又止的情素。
风吹乱了回想的思路,一其中等身材的男人从拐角处走出,一手压着箬笠的边沿,一手牵着另一匹马,朗声笑道:“襄王府不好进啊,江郎。若不是张大人引走了巡卫,我们怕是天亮也没法脱身。”
见到那块帕子,江之鲤的眼神一暗,劈手将其夺过来,借着昏黄的火光,他展开帕子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小字。江之鲤一怔,随即眼神重新暖和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寒光乍现只是一场错觉。
明显有太多的不肯定性,她却跟着了魔似的,不成按捺的为他的只言片语心跳如鼓。
他用拇指摩挲着‘乌山镇,江之鲤’六个字,别有深意的望了陆浅葱一眼,笑道:“想的是我?”
她回身坐好,不敢再四周乱瞟,任由江之鲤差遣,迂回着将本身带出临安城去。
有啊。陆浅葱几近是在心中号令:最在乎的莫过于你了。
张远书一步一步走的四平八稳,站如轻松,背脊挺直,神态举止皆像极了陆长青,若不是他的脸过于年青,陆浅葱的确要觉得是阿爹又活过来了。
一旁的张远书抿着唇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浓黑的眉毛微蹙,又很快展开。他平静的扫视一眼江之鲤,又看了看陆浅葱,微红着脸别过甚,考虑道:“你们……?”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男人抬开端来,摘下箬笠,暴露一张五官矗立的豪气的脸来,笑眯眯道:“三月不见,陆小娘子便不认得洒家了?”
“不,”张远山又朝后一步,弓着的身子又低垂了些许,他将头埋得很低,拢袖齐眉,态度极其恭敬。陆浅葱看不清他的神采,唯闻声他的声音有了微微的哽咽:“当年教员遭受横祸,门生自顾不暇,未能照顾好师母,心中已是惭愧万分,今得知女人又被襄王给……给……”
他说:“空中湿滑,怕弄脏了你的绣鞋。”
“你如何找到我的?”陆浅葱问。
江之鲤叹了一声,胸膛因发声而微微震惊:“你晓得,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谁知江之鲤继而道:“伤在内心。这些日子我常想,如果你不谅解我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