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好轻易把嘴里的饭咽出来,这才停下来想一想,真要问他爱吃甚么,他倒还真没有,本来在道观里虽不是缺衣少食,可也不是吃好穿的,能混个肚饱,有甚么没吃过的。
这一日又不早又不晚,午市才刚结束,晚市还没开端,石桂正在店里计帐,带着阿娣阿珍两个,教阿珍计帐筹算盘。
石记门前还挂着红绸着,秋娘说新店开张如何也得挂上七天赋算,她本来还想挂上一个月的,石桂笑起来:“都说开张这几日让利便宜些,这如果挂上一个月的红绸子,可不亏了。”
如果吴千户真有这么个心机,他女人怕不是母老虎了,既认定了石桂,便是天仙也没她好,真要细说她的好处,能说出百八十样来。
石桂先定了一把,再定上四条长椅子,等着竹伞好了,就支在店外头,好让来用饭的人多一个处所歇脚。
石桂也是一样,她喜好明月无拘无束,喜好他说做就做,毫不拖泥带水,认准了不转头,她想一想也是觉着本身那会儿冷情了些,前程不决,又谈甚么厮守毕生,何必徒增烦恼。
鸡鸭鱼,总有一个是喜好的,哪晓得明月舔着饭粒儿笑起来:“我最爱你给我熬的肉酱,在营里也能拌了干饭吃。”
第二日明月就要往虎帐里去,夜里却如何也睡不实,心跟着窗外头的蝉声一样躁,在床上翻来覆去,两条腿夹着那条薄被子,从竹床头滚到竹床尾,眼睛盯着白帐幔,心口如何也平复不下来,恨不得往院子里头打一套拳去。
阿珍身上微红,阿娣自家也是这么学出来的,手把手的教,一个教会一个,阿珍号召人有一套,识字计帐却不成,可她很肯学,对着石桂害臊,对着阿娣却分歧,手上摸了珠子,嘴里念念有词,学着阿娣的模样,一个珠一个珠的拨动。
只这竹骨雨伞常做,底下能放四条凳子的却少见,石桂一说工匠便明白过来,一样的工序一样的工艺,要做大些确是难。
秋娘想讨个好彩头,能有现在实不轻易,新店开张再不能寒酸了,虽是小小一间店铺,也是迈向船埠第一步。
铺子里头正热烈着,没成想这会儿竟有客,是个十二三岁扎了双螺的小丫头子,阿娣几个昂首看她,她却把眼儿一溜,眼睛盯在石桂身上:“我们女人请你。”
这么一想,还真未曾细心问过他究竟爱吃些甚么,那会儿往营里送饭时,挑好的做了,明月跟喜子两个都是给甚么吃些甚么,喜子还能看出好恶来,明月吃的碗底干清干净,只如果给他的,似都是他爱的。
昨儿在宴上便没吃下多少东西,返来喝了一碗醒酒汤,这会儿肚里早饿了,闻着香味肚里打鸣,石桂本有些羞怯,听他肚皮一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过来,从速吃罢。”
磨磨蹭蹭把饭吃完了,又在院子里头漫步一圈,看过井台,再看矮墙,开门闭户很多回,这才放下心:“等我返来再扎篱笆。”
晚些回营得挨棍子,石桂把饭端上桌,又给他添了汤,明月不拿筷子,拿着勺子挖起来,石桂看着他微浅笑:“也不晓得你爱吃软的还是硬的。”
明月有些无措,向来也没人这么待他过,红着脸皮接过油纸包,一步恨不得能三转头,石桂把他推出门去,目睹着他走得远了,这才返来。
刻了字的竹牌子也都刻好了,串上线绳挂在墙上,画儿也一并贴上,一张张花花绿绿,石桂先还想画盖饭,墙还是太空,干脆画上整只烧鸡烧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