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挤出空来去看叶文心,她靠在床上好了很多,只嗓子另有些哑,石桂才一进门,就见是宋荫堂扶着她的背在喂她水喝,叶文心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里头调了枇杷蜜挤了一点薄荷汁,能润一润嗓子,让她咳的不那么短长。

红蛋红枣各色喜饼喜果,叶文心跟石桂对看望一眼,瑞叶笑盈盈道:“来报喜的家人脚下都生风,说是纪夫人添了个外孙。”

睿王妃生了个儿子,叶文心的眉头先是蹙,跟着又伸展开来,她不担忧宋荫堂会改换动机,可睿王妃生下儿子,非论太子那边有没有孩子,依着老太爷的性子,十年二十年也不会让他最器重的孙子再搅进宦海里。

“传闻是画了海图返来的,要趁着万寿节敬上去。”虽还未见,就已经神驰起来,叶文心越说越是脸红,眼睛里闪动着神采,嘴角微微翘起,清楚还带着倦容,却恨不得立时下床奔到女学馆去。

办过红白丧事,这一家子才算在穗州扎下根了,本来少走动的街坊也走动起来,看着秋娘亲和有礼,儿子读书女儿无能,虽还是有些闲言闲语,也是人之常情。

叶文心可贵面红起来,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的站起来,石桂还站在落地罩门背面,见宋荫堂出来了,这才往里去,坐到叶文心的身边:“颜大师又不会飞,既返来了,如何也得留个三蒲月,你养好了身子,再去见她就是。”

前朝的血雨腥风,还在老太爷的脑筋里,儿子就这么一点骨肉,如何能让他再涉险,何况宫里另有一个宋嫔,天然就是摆不脱的干系。

宋荫堂隔着帘子望着叶文心笑,石桂低下头,内心替她欢畅,这两个目光一碰,又转畴昔,相互一望便知情解意,宋荫堂不是只野鹤也恰当一只野鹤了。

只怕颜大师也想见一见叶文心,她替纪夫人分担了这很多事,如果她还想着再出海去,如何也得找一个能坐镇的,纪大人此时不动,难保今后不动,如果调到了外任,女学的担子又有谁来担。

石头爹早已经住下了,石桂忙着饭铺的买卖,可也晓得西屋里添了家具,床帐席子被褥都添置了新的,推开门院子里头就挂着他洗晒过的衣裳,全都换过新的,把那几件补丁叠着补丁还不肯扔的全剪了当抹布,厨房里另有好几样他爱吃的腌菜,小坛子里头盛得满满铛铛。

纵睿王妃不在此处,纪家送了礼也得回礼去,家里没有现成备下给重生儿的礼品,瑞叶便去采办,置了一对儿小金镯子,再加上些彩花缎子,石桂身上有孝,瑞叶绿萼也是一样,便让阿珍送去,不叫人挑理。

瞥见石桂来了,她立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拉她:“你知不晓得,颜大师返来了。”这么说的时候她整小我都在发光,宋荫堂揉一揉她的肩头:“纵是颜大师来了,你也得细心将养。”

石桂顶着日头归去,她不晓得便罢了,晓得了也得给纪夫人备样礼去,回家便翻出细葛布来,还是旧物,只这葛布不会裉色,又软又轻,最宜夏季里做衣裳,她还是在宋家得的,一向都舍不得用。

石桂咬咬唇,可贵踌躇起来:“爹晓得了?”如果石头爹晓得秋娘内心是这么想的,只怕不会住下来,一个堂屋分开两间,伉俪又不是伉俪,陌路又不是陌路,两个这么绞着,背面的日子莫非就难堪熬了?

看她是用心置下的,给她回了礼来,比她送骈的还重三分,让她跟着叶文心过府,来送信的丫头还添了一句:“恰好见一见我们二姑太太。”

信送到穗州来,比送到金陵城要更远些,纪夫人晓得,那宫里天然也晓得了,宋荫堂眉间一松,书童已经送信归去,他也怕伤了年老祖父的心,此时看来,倒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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