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似她们说得这么凶恶,里头钱姨娘另有神智,只是累得很了,不一会儿就含混起来,阵痛才畴昔,人就睡实了,等下一波来了,人就又痛醒了。
换作是正头娘子夫人太太要出产,那是再不敢的,可这里头是个姨娘,那便能使这些把戏伎俩了,这几位虽不是一地请来的,可装着难办要钱倒是“行规”,谁也不说破,叫个老道的出来。
甘氏真是怕甚么来甚么,女人家出产就是过一道鬼门关,她张嘴接了这桩事,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若不然这会儿正在西院等着看笑话,哪会站在这儿吹冷风。
内心虽这么想,却也晓得难,甘氏一向给她喝着避子汤药,贴身的嬷嬷送了来,看着她喝下去,一顿都很多,想要有孩子,也不晓得要比及哪个年代去。
银凤臊了脸儿,跟在身后拉住了春燕道:“我们太太说,她赏了稳婆一个赤金五两重的金镯子呢。”
甘氏这一样没想着,人就叫抬回了西院,金雀一起都在打圆场,说太太辛苦,太太累着了,太太着了风,连抬人的婆子都晓得关窍,可不是那头生了个儿子,甘氏内心过不去么。
正拿筷子挟肉,闻声叮咛还得起油锅,还是个没甚油水的差事,只得开了锅引了火来,渐渐整治起菜来。
一个识字的丫头,到哪儿都是奇怪的,叶氏哪会白放着她不消,葡萄恍然大悟:“你倒有成算,我便想不着。”
宋望海当着的她的面,总有很多甜话要说,将来的地契屋子地步银子铺子全都是宋敬堂跟宋之湄的,她也晓得,宋望海不说宋荫堂,是叶氏有一大份的家资,可再添一个儿子,生母是个貌美的,孩子生下来又软团团,如何不讨人喜好,她叫人扶坐下来,还在问:“但是四角俱全的?”
“小少爷。”木香脆生生一句,一院子的仆妇都跟着长呼一口气,喜气盈盈的又要挂灯又要结彩。
“大人孩子都得保!”一个都死不得,可不是大人孩子都得保,甘氏说了这一句,稳婆满面难色,甘氏晓得里头一共三个稳婆:“叫人往帐上支二十两过来,如果办的好,天然有钱拿,如果里头出了差子,我也没体例。”
石桂搁下书,看玄月还在廊下挑铜子儿,就怕里头光暗有挑漏了的,轻声道:“女人喜好识字的,识了字儿还能计帐记帐,等表女人走了,我也不消看空院子了。”
她送了喜蛋就往石桂屋里来,见着她倒跟见了亲人似的,又要哭鼻子,石桂躺着看书,坐起来拍着她道:“这是如何了,姨娘没生的时候你要哭,姨娘生了你还要哭。”
葡萄挨着她:“你可不晓得多凶恶,要真出了甚么事儿……”
这是本来叶氏就预备好了的,甘氏还木着一张脸,只不肯信真生了个儿子,拉着金雀的手:“生了个甚么?”
叶氏点了头:“听娘的叮咛。”不周知亲旧,那便是洗三也从简办,叫人请了洗三姥姥,又叮咛预备器具,宋老太太又想着了:“虽是个男孩儿,也给他用他姐姐们的盆儿。”
稳婆等着,一院子丫头婆子看着,甘氏这时候气弱,返来老太太还得寻她的不是,由头都是现成的,是她自个儿要接这桩事的,怨不得别人。
老太太一返来便传闻钱姨娘生了个儿子,她脸上也并没有甚么忧色:“总归是个姨娘,也就不必四周走动知会亲旧了。”
往外头送东西那得叶氏返来了叮咛,各房院子里头送喜蛋喜果倒是钱姨娘自个儿办的,松节伤了,葡萄得了木香的叮咛,提了红蛋喜糖往各院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