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饭的活计给了石桂,回归去不独占吃另有赏,春燕说话轻软,为人驯良,手上也松,小扇坠小耳珠,零琐细碎的小东西多的很,就这十来日的工夫,就快收了一荷包,再有头油甘油,看她手上干,寻出来给她抹手,淡竹石菊都道:“春燕姐姐喜好你呢。”
郑婆子正炒酱丁,剥好的豆子豆干跟肉丁笋丁一道拿大酱熬,熬得满屋子香气,筷子挟一个出来尝味儿,怕自家口咸了,让石桂来吃,看着她尝味儿又道:“哪个出去不这么说,太太身边的豆蔻,说着要赎身归去嫁人的,太太也都应下了,嫁奁早二年就备起来了,现在如何着?还不是当了姨娘。”
石桂由得她去,不往春燕那儿去,另有跟过来的几个婆子,才上山来住不风俗,替她们跑腿打动手,也有进帐,闲时还爱说些老宅里头的事,听了很多端方,这才晓得别苑里公然是个清净处所
才回了葡萄一句,她便伸开嘴说个不休:“你是没瞧见,那些个东西真是见都没见过的!”她一面神驰,一面又扁了嘴儿:“春燕姐姐也是丫头,看她阿谁气度,说用饭,乳母就费这很多干劲整治那么些菜,说要睡,还得给她拉帘铺被,淡竹石菊两个身上穿的,是老宅头的发的,都算不上好。”
山上夜里还是冷,春燕的屋里要起炭盆,两个端了炭盆给她添炭,返来的路上隔一段点一盏灯,廊上风一灌,紧着衣裳还是鼻头泛红,春燕看她们两个冻得很,皱了眉头,第二日就奉告了高升家的,下午便传了信出来,说给东院这边的人都再做一套冬衣。
春燕这才高看她一眼,原只感觉她本分,眼睛稳定转,口里未几言,再晓得她另有行礼的心机,还当着淡竹两个夸她一句:“别看这丫头年纪小,倒是个明白人。”
葡萄看触着她的心肠,晓得她内心还念着家人,连声欣喜了她:“你也别急,又是山又是水的,便转过信去也晚了,你先攒起来,说不准就能把你赎身的银子给攒出来!”
葡萄看着她将信将疑,石桂忍着气开口:“我是想回家的,卖我出来是日子过不下去,爹娘还想把我赎归去。”
叶氏自来没把她放在眼里,甘氏在她身上栽了个大跟头,如何不愤恨,郑婆子把食盒子交到石桂手里:“你去送点心,可别多嘴多舌,这不是我们该问的事儿。”
两个坐在廊下说话,让葡萄看在眼里,归去便拿眼儿刮了她:“便有人嘴上说得巧,背后使刀子,当着我说想回家去,如何的又去献殷勤?”
石桂叫笋丁烫个正着,卷着舌头舔舐,还想密查,郑婆子却不再说了,她既盘算主张要归去,便得带上两个帮手,厨房自来就是纷辩论嘴多的处所,几年没归去,早就换了领头的,不带上一双眼睛耳朵,如何立得足。
她腿脚快干活不抱怨,那些个婆子便喜好同她说道,买上澡豆也能均出一分给她,还奉告她:“似你如许的年纪才恰好,我看那一个就是年事大了,再进府里也没个好出息。”
石桂这会儿悔怨起拜了干亲来,如果早两个月就来人,她也不会拜这个乳母,现在倒成了亲,如果她要走,自家不跟着也不可了。
石菊为着石桂也姓石,一个石菊一个石桂,倒似配对好的,自家觉着同她有缘,倒更靠近了她,石桂听她说了启事面上一红:“又吃又拿,不过回了一盒子糖,难为春燕姐姐记取。”
石菊点点她的鼻子:“哪个不是又吃又拿,端庄自个儿回记的,有几个?”
分拨到西院的便唉声感喟,却没可抱怨处,叶氏的嫁奁就不晓得翻了甘氏几倍去,连来的丫头都手上都捏着这些个银子,各处要添要补,都没走王管事那儿的帐,自家叫了人采买,沾都不叫王管事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