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了碟子,她还要午觉,笑了道:“倒不是我躲懒儿,身上不便,又坐了这几日的船,实撑不住了。”
来的是大夫人的人,打头一个管事娘子,后边另有几个穿绸的丫头,王管事在石桂几个跟前一贯趾高气昂,现在却对着不比葡萄大几岁的小女人哈了腰。
郑婆子欢天喜地,看着春燕这头人手不敷,把葡萄石桂两个都叫出去,替她们帮手,又把下人的饭食都交给粗使婆子来做,自家往这院里的小厨房造了汤水,小圆桌儿摆开来,专给春燕吃。
不但是她,连着她的两个小丫头也穿戴绸缎衣裳,葡萄看的眼睛都拔不出来,伸手就去摸耳朵:“你见那耳垫子没有!”
葡萄看着脚都要迈不动了,春燕手上一边儿套了两只金镯子,莤红的纱帕儿往镯子里头一塞,小丫头捧了盆儿给她洗手,这才上了桌,一样样端出来俱是些见也没见过的东西,郑婆子还笑:“都是粗吃,也没好米焖饭吃,就拿黄米做了些凉糕。”
春燕都这般说了,郑婆子天然得接口:“如何好烦着太太,我不过年纪大了,身上不好,在外头总不如在家里,想在女儿身边养老。”
这些哪个不想归去,这处所比方边陲发配,在宅里如何也能想着体例捞钱,便是跑个腿儿日子也比现在好过,更别说是厨房了,做得好经常有赏,那但是块膏梁地,沾着都浑身油花,到了这儿常日里连吃肉都难。
王管事陪着满面的笑,又引了她各处去看屋子,葡萄跟石桂两个就在堂下听着调派,葡萄扯一扯石桂,嘴巴一呶:“你瞧见没有。”
郑婆子又看看石桂,正把竹笋切成细条腌渍起来,泡一个早晨,明儿佐粥吃,倒感觉这个丫头看着机警,倒是个实心眼子,咳嗽一声道:“石桂,明儿你去给春燕女人送早餐。”
石桂立时去了厨房,郑婆子闻声是春燕,又问了穿戴,怔一怔:“这才几年,春燕都当上一等了。”理了半新不旧的衣裳,往园子里去,因着石桂沉稳些,便还带了她进园子。
石桂由着她说,葡萄还跟着也抱怨几句,里头屋子多差事多,她们是大房的人,却先去理了二房的院子,郑婆子嘲笑一声:“等高升家的来了,有他好受的。”
郑婆子先还听着,等王管事分完差,她才问道:“老宅里哪一名老姐姐过来?我也好先预备上菜。”
石桂内心这么想,却不透暴露来,到是葡萄嘴里含糊着念了两声,让郑婆子刮了一眼,她这才诚恳了,缩着脖子等着分拨差事。
石桂见缝插针的往山下头跑,要干的活多了,头一沾着枕头立时就睡了,葡萄还想同磕牙,自顾自说了半日,那头石桂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连着几日葡萄倒睡不好了,拿脚踢床板:“你自家睡得香,还让不让旁个睡!”
葡萄立时同她们扳话起来,晓得一个叫淡竹一个叫石菊,两个都是太太房里的三等丫头,石桂低头清算碗筷,郑婆子一听春燕身上不便,往厨房里转一圈又出来,给了石桂一把钱:“你去镇上买罐红糖来,从速了。”
正说话,小丫头出来了,拿眼儿把她们两个一扫,挑了石桂:“郑妈妈在那边,春燕姐姐请她来。”
屋子连修了十来日,补了瓦洞,送东西的人也来了,先是快船来了人,跟着人背面又有十几二十来只的箱子抬上山来。
两小我一间院子,间间屋子都要开窗开门透气,买了石灰粉来除湿,又有薄荷冰片粉除虫,等里头味儿除尽了,再挑了窗纱出来糊窗,着人往库房里搬场具。
王管事面皮一扯:“大夫人跟前高升家的。”怪道要趁着人没来先把西院理出来,等人来了,天然紧着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