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是看淡竹石菊两个的衣裳就眼热不已,再去看春燕身上,问也是宅子里发的,淡竹便笑:
石桂去了几次,看春燕拿着小册子,细竹笔儿沾了墨,写了冬衣两个字,又记上数量,写得工工致整,石桂难很多看了几眼,□□燕昂首瞧见了:“怎的?你也识字?”
“那是太太赏了她穿的。”说着跟石菊两个对看一眼,笑话她村气,见着个手帕珠子都感觉好。
好出息就是往主子跟前服侍,石桂这才晓得便是回了老宅,也得去管束嬷嬷那边学端方,端方学得全了,这才气进园里当差。
葡萄看触着她的心肠,晓得她内心还念着家人,连声欣喜了她:“你也别急,又是山又是水的,便转过信去也晚了,你先攒起来,说不准就能把你赎身的银子给攒出来!”
石桂叫笋丁烫个正着,卷着舌头舔舐,还想密查,郑婆子却不再说了,她既盘算主张要归去,便得带上两个帮手,厨房自来就是纷辩论嘴多的处所,几年没归去,早就换了领头的,不带上一双眼睛耳朵,如何立得足。
山下已经是阳春,山上山风一吹却还阴冷,来的人没带上夹袄,春燕午间就叫淡竹到镇上的裁缝铺子去,捡好的先了拿一件来,葡萄听着就抽气,她们的衣裳哪件不是自家做的,外头的裁缝铺子,还只是买两件来,就这还抉剔着不成穿。
“我娘说了,要赎我的。”想着秋娘一向跟到村外,想到喜子眼睛亮晶晶的叫她姐姐,想到石头爹不言不语的给她扯了花布返来,一家子吃粥也比在这儿看人神采吃干饭要强。
银手镯原是给了石桂的,可她拿在手里就看个不住,春燕“扑哧”笑了一声,又翻出一个来给她,葡萄兴高采烈,那两个却咬了唇儿笑话她。
山上夜里还是冷,春燕的屋里要起炭盆,两个端了炭盆给她添炭,返来的路上隔一段点一盏灯,廊上风一灌,紧着衣裳还是鼻头泛红,春燕看她们两个冻得很,皱了眉头,第二日就奉告了高升家的,下午便传了信出来,说给东院这边的人都再做一套冬衣。
分拨到西院的便唉声感喟,却没可抱怨处,叶氏的嫁奁就不晓得翻了甘氏几倍去,连来的丫头都手上都捏着这些个银子,各处要添要补,都没走王管事那儿的帐,自家叫了人采买,沾都不叫王管事沾一下。
石菊点点她的鼻子:“哪个不是又吃又拿,端庄自个儿回记的,有几个?”
葡萄送个水的工夫,到酱熬好了也还没返来,郑婆子把这酱装在大碗里头,顶上再扣一个碗,上面罩上竹编的罩子,啧啧两声:“你看看她,那才是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