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低头一看,正看到丫环背主求荣,正妻关进白塔里,丫头倒扶正穿红,手腕之暴虐,闻所未闻:“人皮裹了虎狼心,如何能不好好防着。”
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架着她返来,冯嬷嬷辟手就是一记耳光:“成事不敷,你还想寻死不成!”选的是官家女,除了面貌,品性是头一样要紧处,房里的丫头死了,主子不免要背上了苛责下人不仁慈的名头,叶家盯住了太子妃,旁的人家莫非就甘心为嫔?如果叫人揭露了,冯嬷嬷一家子的差事都到了头。
琼瑛本就已经跪下了,听得这话眼泪都止住了,石桂出了阁房,使了眼色给素尘蕊香,两个都退到屋外头去,看着檐前化雪,雪水顺着屋檐灰瓦滴滴打在石阶上,三个丫头你看我我瞧你,比手势作口型,石桂连连摇了头:“可别出来。”
一面说一面哭起来,抖着肩膀好不成怜,想着叶文心到底面嫩,打发一个大丫头回家,家里还不定当是如何回事儿,她便为着脸面也必不肯的。
琼瑛那里真要嫁,实则还是想返来,既未如愿便又再来,这回叶文心也不给她留面子:“你既去了,就好好学端方,我这儿你别再来了。”
玉絮一惊,如何还扯上了背主的话,拉了石桂的手:“你奉告我,女人说的背主,但是真有其事?”
里头加了松针一道烧,婢女同松针一道,烧出来的香味叫人精力一震,叶文心靠在白狐狸毛褥子上头,身上搭了软毯,车坐得久了,一时停一时走,她便有些不适,嘴里含了仁丹,琼瑛这才点了这炉香来。
叶文心翻开一页,头一页便写着非荒唐言而确有其事,晓得是真事,一目十行往下看,石桂给她垫了小枕头,轻声道:“玉絮姐姐收着一条裙子,我看她不是个心硬的,巧舌令色也还罢,抱怨卖惨,她怕是吃不住。”
石桂眼儿一扫,给叶文心添了茶,搁下茶壶笑一声:“琼瑛姐姐倒真是好久不见,我倒觉着是人圆润了些。”
叶文心一杯清茶饮了一半,阖上茶盅道:“才我们来时在天桥上听了一段书,白塔记,好词儿好曲儿好故事,开篇先说确有其事,唱出来才晓得,两个丫头一个护主舍存亡,一个背主求繁华,我这儿也留不得那背主的。”
玉絮也皱起了眉头来:“确是未曾,这倒古怪,冯嬷嬷虽是得了令好好照顾女人的,可也没严到这个境地,失了女人的心,又是为着甚?”
玉絮面上讪讪,只不接口,琼瑛又道:“你服侍得女人好,我内心头也欢畅,我已经求了冯嬷嬷,等回了扬州就放我家去,本来家里就要给我订婚的。”
玉絮得令,嘴角都扬起来:“我晓得了。”一出门就被琼瑛拉住了,这会儿又套起近乎来:“好mm,你如何都不来瞧瞧我。”
石桂一瞥见琼瑛出去,便去看玉絮的神采,叶文心不必说,必是不会再要琼瑛近身的,好轻易把这个耳报神撵出去,如何肯再招回身边来。
玉絮也不是真就能被一条裙子拉拢了,她想了一回,替琼瑛求个别面,一来显着自个儿仁义,二来也叫底下的小丫头子晓得她的话管用。